因为是逆光，所以林凤至先看到的是一袭黑衣，那熟悉的修长身形却是让他心头莫名一热，而那张脸更是……
萧衡生得极为貌美，五官无一处不是精致到无懈可击，只是那一双桃花眼，漠然时清冷如霜，若真是笑起来却又能潋滟了无数春光。
还有那一半轻披在肩上，一半用一支柳木簪子簪起的，如流瀑一般的乌发……
萧衡当初被正教设计暗算跌落山崖，双目失明，结果被林凤至捡到，林凤至在看到萧衡腰间的玉牌时便知道了萧衡的身份。
可就是因为萧衡实在是生得太过美貌，尤其是中毒时的苍白模样更是让人怦然心动，神使鬼差的，林凤至便没有将他交出去。
最后甚至……救了他。
人人都道林凤至是正道第一高手，萧衡是魔道第一高手，二人本该是宿敌。林凤至偏生便对自己这个宿敌动了心。
也就在萧衡失明的那段日子里，林凤至每日，都为他束发，萧衡的长发乌黑柔亮，极为光滑，轻轻握在手中便能如流水一般倾泻滑落。
林凤至是极爱萧衡的头发的，以至于一开始萧衡每日要把头发结髻束起林凤至都会觉得十分可惜，后来二人渐渐相熟，林凤至便缠着萧衡让他将头发只松松簪起一束，其他的仍是如流瀑一般倾落而下。
而萧衡头上那支柳木簪子，正是林凤至亲手为他雕的。
可现时现地，再见故人，却又俨然没有了当初那怦然心动的滋味。只剩下复杂和悔恨。
而这时萧衡缓步走入屋内，少年们便纷纷跪拜，齐声道：“拜见教主！”
林凤至回过神，重重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疼痛让他的兴奋消退了一点，他便也慢吞吞俯下身道：“拜见教主。”
一时间，房内鸦雀无声。
林凤至微微俯着身子，正在揣测萧衡面对男宠会是怎样一副模样时——
一只修长微凉的手缓缓覆上了他的额头。
“！”
林凤至骤然一惊，下意识地便猛地仰头，往后避了几分，下面跪着的少年们看到这一幕，嘴巴通通都张成了酒杯那么大。
林凤至回过神来，便对上了萧衡那双平静清冷的眸子，他心头一震，接着便是一种难以掩盖的震惊复杂神色从眼底涌了上来，害得他连忙垂眼，避开萧衡的目光。
而萧衡只是略略端详了眼前的‘栖月’一眼，便直起身来，淡淡道：“面色还不错，是真的不记得了？”
萧衡此时的声音清淡而疏离，就像是最初同林凤至遇见的那样，也正是萧衡清冷高洁的姿态让林凤至忍不住被他吸引，并主动同他结交。
现在想来，嗯……
林凤至腹诽完之后，默默睁眼，一脸平静地道：“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萧衡此时平静地看了林凤至一眼，清湛的眸子中微微显出几分冷光。
而随后他便对下面跪着的几个少年淡淡道：“你们先下去吧。”
少年们对视一眼，纷纷起身，而仍是那个黄衫少年，这个时候便犹豫着出声道：“教主，方才左护法说等栖月好了要让他去刑堂领罚……栖月身子骨这么弱，教主您能不能网开一面？不要罚的那么重啊……”
萧衡听了黄衫少年的话，微不可闻地皱起了好看的眉头，片刻之后他神色恢复了平静，淡淡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去吧。”
黄衫少年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但看着萧衡的神色，他也只有低头再拜了一拜，便跟着其他的少年转身离开了。
等所有人都退下，门窗也关好，萧衡便回过眼，静静地注视了林凤至片刻，萧衡平静的时候那双眸子是最清冽却也是最锐利的，旁人被他一看，就感觉自身的秘密都被他看穿了。
可林凤至了解萧衡，知道他那双眸子天生便是如此，即便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也仍是清湛朗然如冰泉一般——嗯，朗然到闯进人家青楼硬要人家卖酒给他，最后还被打了。
想到这，林凤至脸上竟是不自觉地露出一点笑意。
而萧衡在注视了林凤至片刻之后，却是微微叹了一口气，柔声道：“你果然是什么都忘了。”
林凤至听到萧衡这话，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还是一脸茫然地抬起头。
萧衡跟林凤至目光相接，他看着林凤至现在那一双玲珑剔透却有些茫然的清水眼，目光动了动，忽然淡笑：“不过忘了也是好事。”
萧衡这么一笑，眉眼微微弯起，极为生动明丽，宛如一片桃花轻轻掠过碧绿的水面，顿时就在林凤至的心湖上漾起一圈又一圈淡淡的波纹。
林凤至微微一愣，竟是十分不争气地便心跳加速，随即他便有些懊恼和羞怒地垂下眼去——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能被这家伙的美色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