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秦珂忱东山再起。他眼光火辣,看准互联网购物风生水起。
便把一群人召集在一起,开始往运输行业靠拢。
与当时最火的网购公司合作,秦珂忱与席骁没有利益纠纷,秦珂忱看起来乖巧不少。这两年来双方相安无事,偶尔见面也会给对方留足脸面。
即使如此秦珂忱也能知道席骁一直都在死死地盯着自己,怕他在暗地里搞什么小动作。
温月闺蜜们,郭静怡毕业后在临城最大的体育馆打工。而王小利留校考研究生,林曼意家里出事,送到国外留学,躲避风头。
袁红妨选择回老家上班,顺从父母安排,与本地一位二十八岁公务员谈恋爱。
温月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越南,完成最后一年的任务。
明年夏天她就要回到临城,准备先在临城闹街区开一家奶茶店。
这趟旅游认识无数好友,对她将来创业有很大帮助。
从席骁拿林曼意手机给她电话起,国内的朋友一个都没有联系过。
在机场时,那些尘封已久的记忆被人深挖出来,几乎每个月都要做一场热汗淋漓的噩梦。
温月也会偶尔梦见席骁,梦见他忘记自己,娶妻成家。
而她和他见面,也会平平淡淡,像个不熟的朋友。
越南不像欧美一些小国家,这里人说的话,自己一句也听不懂。
温月在越南一个小镇上,临近云南边沿。这里贫穷,大多是做玉石买卖。
也有的姑娘偷渡到中国,几万介绍费,嫁到中国男人家里。
从租房婆陈阿妈那里听到他们在讲这件事,如何拿到中国的证。又是谁跟对方过不下去,折转还是回到越南老家。
她在小镇上租了一间小院,越南物价便宜,温月手里的钱还是很充盈。
一路上不止花爷爷留下的遗产,也会想尽办法在当地打工或者做些买卖。
靠山的小院,湿润的青石板路,院中的老式水井。
此时正是梅雨季节,山坡偶尔传来几声发春的狼叫。
当地人习以为常,也没人闲的无聊上山。
温月天天吃鸡粉吃到腻,这时候有人在街上卖野生菌菇。
转悠半天,买回来见手青炒菜吃。
第一次吃野生菌股,让房东阿妈一起来。
房东阿妈是云南人,会几句别扭的普通话。
阿妈见温月温温柔柔一个小姑娘,洁白鲜嫩的手,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
“阿月啊,你一个住在这里不安全。而且你说要在这里过上一年,可是你一句越南话都不会讲,要不然阿妈给你介绍几个会越南话的中国人,会做饭给你吃,每月工资不多,你觉得如何。”
温月蹲在垃圾桶旁剥蒜,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当即眼前一亮,“阿妈这里有很多国人吗?”
阿妈一边处理菌菇,一边点头,“你年纪小可能不知道,咱们这些住在边界线的地方呀,都有不少人通婚呢。通婚好呀,通婚后大家都是一家人,少了好多麻烦哦。”
“那阿妈你认识几多国人,我不要不老实的。”
“相信阿妈一定给你介绍聪明能干的。”
“那这件事就拜托阿妈了。”
这个家挺大,两层楼,一个小别院,需要有人专门打扫。
陈阿妈为人热心肠,家里只有三个蠢儿子,天生不是读书的命。
见温月有知识,长得好看,做事稳当,心里喜欢的不得了。
温月邀请陈阿妈还有陈阿妈最小的十六岁儿子一起吃了顿晚餐。
临走前,温月想分给陈阿妈一些野生菌菇。
可陈阿妈说不用,她认识山上的老猎户,每年有好东西都会给自己送来些。
几天之后,温月睡到日上三竿,被一阵慢悠悠的敲门声惊醒。
只穿着白色丝绸睡衣睡裤,外头潮冷入骨,温月另外还披了件外套出去开门。
打开门,她见到门外站着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当头的人对温月解释,“我们都是陈阿妈介绍过来的,听说你这里需要个翻译,还要打扫院子对吧。”
温月立刻清醒过来,让过一条道,“是是是,快请进。”
温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现场也有些男人,有些不好意思,“你们先坐,等我进去换身衣服。”
其他人都开始打量起院落来,这里种着些花花草草,都是本地山上的品种,不怎么好看。但是数量一多起来,倒是漂亮极了。
看来这个小姑娘一个人过着也是十分干净整洁,院落那些藏污纳垢的圪蹴,破碎的瓦片,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
掉皮的墙重新刷了层漆,旱厕装上抽水马桶。
等温月从屋内出来,带头的那个人表现力极其强烈,迎上去,挡住温月看向其他人的目光。
“我叫老张头,今年四十五六,是贵州人,现在在越南做玉石买卖,偶尔会去一趟边界。温小姐,你平时要去边界买东西,得需要个扛东西的。咱们这里山路陡峭,一下雨难走,得找个力气大点的不是。”
“你说得对,我确实要找个力气大点的。”温月对面前一米七的男人点点头,看到对方手掌粗糙,是干重活的人。
但是温月还是想找一个女孩子,可以睡在一起,做做伴,讲讲话的那种。
温月反应有些淡漠,对老张头点点头,便看向下一个人。
那是个梳着麻花辫的女孩,皮肤有些黝黑,是典型的越南北方人长相。
“你好,我叫阮金玉,我妈是你们中国人,所以我会几句中文。”
温月见对方比自己矮上一个个头,便试探性问道,“阮金玉你多大了。”
“我……我今年十八。”
温月摇头,即使再怎么营养不良,十四岁还是十八岁,她还是能一眼就看得出来,“你是十四岁对吧。”
阮金玉听她一说,表情慌乱,躲避温月的目光。
阮金玉家里穷,母亲得了重病,需要钱买药,哪里能供自己上学。
只能冒着被狼咬的危险,在山上踩些野生菌菇。跟着亲朋好友,在边界卖给那些有钱的商人。
这时陈阿妈走过来,老远就听到阮金玉洪亮的嗓门,笑着走到温月身旁。
“怎么了温月。”
“阿妈,你不能给我介绍这么小的妹妹,我该怎么放心用呀。”
陈阿妈看了看阮金玉,又笑着拉温月去屋内。
到了屋内,陈阿妈对温月小声地说,“不是阿妈说你,别看阿妹人小,但是很能干。”
“她太小了,不行,我会觉得自己在苛刻人家。而且阿妈,你请的那些人我都看了,不太合适。”
陈阿妈叹气,没想到温月要求还真高。
但是她想到的这些人,都是镇上唯一会中文的。
温月谁也没看中,但是阮金玉总是三番六次来偶遇温月,想给对方留下好印象。
见温月去集会,小东西大东西往回拿,便赶着上去帮忙。
弄得温月别扭极了,本想要告诉阮金玉不用这样对自己。
可是对上阮金玉那双小心翼翼的眼神,像林中不谙世事天真纯洁的小动物一般,令温月忍不住心软。
仿佛看到自己小时候,小心翼翼讨好那些大人,让他们夸夸自己。
之后,每次阮金玉给温月帮忙,温月总会给她一些钱。
刚开始阮金玉不想收,但是温月告诉她,这是她帮自己应得的。
阮金玉想做长工,但是温月从来没有脱口。
一个月过去,温月差点被阮金玉锲而不舍感动。
还有可怜女孩本该上学的年纪,为了母亲的病情,没日没夜的劳动。
就在一次俩人走山路,从边界往小镇上回去的路上。
刚下过雨的路泥泞,阮金玉营养跟不上,缺钙骨头软。脚一崴,不仅把温月的水果丢的哪里都是。还疼得站不起来,脚腕越来越肿。
阮金玉顾不上脚疼,看着葡萄都脏兮兮的,不能吃了,又惊又慌。
温月蹲下身,握住她乱动的小腿,看她脚腕越来越肿。
从包里翻出来风油精,倒在手心里,拍了拍她的脚腕。
“对对不起。”阮金玉声音带着哭腔。
温月低声安慰,“你没事就好,那些东西没了可以再买,但是你这伤口有些麻烦。”
前方还有一公里的山路,这边荒芜人烟,不知何时才能路过几人。
就算路过几个人,大家都带着东西,不好帮忙背阮金玉回去。
就在温月思索时,衣角被阮金玉拽了拽。
低头看到阮金玉眼睛红红的,声音很小,“你别管我了,等下不疼了,我自己就可以回去。”
温月颦眉,摇头拒绝,“再等等,万一有人路过呢。”
“他们各有各的事,姐姐你别管我。”
“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哪有姐姐不管妹妹的……”
刚说完这句话,温月心里有些难过。
她也有个姐姐,知道姐姐并不是要管妹妹,还有可能会变成仇人。
山风很大,温月把裙摆紧紧拽着。即使这里无外人,也怕走光。
就在天快黑的时候,阮金玉已经劝温月好久,让她先回去。但是现在回去,镇上也没有帮忙的人。
而且身后黝黑的森林里,时常传出几声饥渴的狼叫。
温月放不下心,丢受伤的阮金玉一个人待在这里。
就在这时,有个人从山路另一头往这里走。看着像个二十出头的少年身形,头发在耳朵上面,堪堪遮住浓密的剑眉。
要不是对方穿着越南当地的服装,温月差点把这人当做席骁。
和席骁一样的桃花眼,玩世不恭,却又自带深情。
高挺的鼻梁,流畅的下颚往下滴着汗水。
野性又纯真,和席骁长得像,却又完全不同的气质。
要不是对方那双没什么感情的眸子,温月恍恍惚惚,真的以为是席骁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身上有股很好闻的瓜果香气,温月忍不住轻嗅一口,沁人心脾,不知不觉间,烦躁的情绪平稳下来。
少年说了句当地的语言,温月愣怔,立刻清醒,他真的不是席骁。
见温月没有回复他,依旧用那双眼盯着他看,热烈到令人尴尬。
阮金玉和少年用越南语交流一番后,少年十分爽快。蹲在阮金玉面前,让阮金玉趴在他后背上。
温月立刻收拾下东西,跟在俩人身后。
少年步伐矫健,又是走惯了山路。
温月跟在他背后跌跌撞撞,累得娇喘吁吁,想要跟上对方步伐。
终于到了小镇,怕阮金玉会被母亲担心。
所以温月特意去了一趟阮金玉家里,告诉阮金玉父母,让阮金玉在她那里住一晚上。
并且把从集会上买回来的东西分给他们家一些。
等她回来后,阮金玉坐在长椅上,晃荡一只没有受伤的脚。
温月四处环视,哪里还有那个少年的身影。
阮金玉瞧她与往日不同,像是落寞又不舍,忍不住问,“姐姐你怎么了。”
温月怕被阮金玉误会,立刻反驳,“没什么,就是我还没有对那个人道谢,是走了吗。”
“没事的姐姐,那个人就在这附近村庄,说不定我们下次去见还能见到他。”
温月点了点头,倒了盆热水,给她擦药。
暗夜席卷残云,院落阴凉乌黑,哪里有一丝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