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家三口正说着话,小玉已领了唐春娇过来.
因此事不大好看,傅月明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不好在堂上听着,便起身往内室去了.
那唐春娇淡妆素服,低头缓步进屋.到得堂上,只低声喊了一句"姐姐,姐夫"便立在一边,一声不响.
傅沐槐不好开口,只在一边坐着.陈杏娘一见了她,心中火起,自也没什么好话,便将方才春.[,!]喜一事劈面讲来,又向唐春娇骂道:"行出这样子的事来,你还有半点廉耻么?虽说你现下家道衰落,飘零至此,你老子哥哥在时,家里也做着正经的买卖,你也是好人家出身的孩子,也该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倒怎生这等昏乱?!你也不怕给你那死了的老子娘蒙羞!"
一席话,将唐春娇斥得面上青红不定,心中羞怒不已.她也自知无礼,只是低头无言,并不敢还口.
陈杏娘又尽力数落了一通,方才道:"既然你心里情愿这样,我同老爷商议过了,索性便随你的意.这几日便使人到高家门上说,叫那高如凛立个纳妾文书过来,就送你过去.你在家中待着,便要安分守己,莫再节外生枝.再生出什么事来,我和老爷可管不了你."说毕,便喝了一声:"去罢!"
唐春娇羞愧难掩,存身不住,听了这一声如蒙大赦,抬步便要向外去.那小玉却道:"二姐这便不知礼了,老爷太太替你定了亲事,你也该谢一声才是,怎么这样扭头就走?"唐春娇听了这话,只得又转身回来,向上头作福道谢.傅沐槐面无神情,陈杏娘却是一脸怒容,二人皆不曾言语.唐春娇讨了这一顿羞辱,心中气愧交加,只是无可奈何,径自回房去了.
傅月明在里间打听得唐春娇已去,这才又出来,因看这两人面色皆有些不好,便也不敢随意说笑,只在一边陪着小心.
这般过得片刻,上房摆了晚饭出来,三人一道入席,丫头宝珠,小玉,冬梅三个在旁不住添饭布菜.
席间,陈杏娘因问道:"前回那高如凛来家提亲时,你将人撵了出去.如今倒要上门去说,只怕面上不好看.我素日里听闻那高如凛是个铿吝之人,性情又恶,倒恐要生事刁难呢."傅沐槐点头道:"我也虑到此节,让保甲出面便了.去年节前,他欠了咱们家五十两银子至今未还,这点小事当不会推诿的."陈杏娘说道:"如此也罢了."说毕,又低头吃饭.
傅月明见父母神色微有和缓,方才笑着说了几句闲话,又转言道:"这几日霓裳轩的生意极好,一则是店铺占的位置好,二来也多得父亲照料,店里诸般事宜方能如此周全."傅沐槐听说,便笑道:"你也不用客气,自打霓裳轩开业到现下,我不过只到店里打过几次照面,并不曾真切去管.那店里买进卖出,销货盘账皆是你一人打理,如今挣了钱也全算你的功劳罢."陈杏娘在旁听着,便插口问道:"开业这些日子,大约挣了多少了?"傅月明连忙回道:"女儿才盘过账目,店里到如今,已有三百两的净利了."傅沐槐与陈杏娘听过,皆吃了一惊.
这霓裳轩开业时日不久,卖的货物又是金贵之物,傅月明是个未经世事的姑娘,虽则较同龄女子老成些,到底难叫人放心.傅沐槐夫妇二人每日见这铺子生意热闹,究竟也不知底里如何,只想着不折进去已是万幸,却不曾想开业未盈一月,竟已赚了这许多银子,当真大出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