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深秋,秋霜彻骨。
贞观殿中,李承乾低头认真的看着手里的表格。
这是户部最新统计出来的河南道这五年以来,各州各县的赋税总数变化表。
稍后,李承乾会将他们制作成图。
这样,河南道这几年,尤其是他登基以来两年间,赋税究竟被别人用种种方法偷了多少,也就能看的一清二楚。
“陛下!”徐安的声音在丹陛之下响起,李承乾回神看向徐安:“怎么了?”
“启奏陛下!”徐安对着李承乾认真拱手,道:“新任杭州刺史、莱国公杜构求见。”
杜构,名相杜如晦长子,城阳公主驸马杜荷长兄。
“宣!”李承乾神色认真起来。
“宣杭州刺史、莱国公杜构觐见。”内侍省典仪在贞观殿门口高声喊道。
很快,一名穿着紫色官袍,头戴三梁冠,身形消瘦的中年官员,迈着踉跄的步子,进入到大殿之中。
杜构沉沉的跪倒,然后叩首道:“臣杭州刺史、莱国公杜构,参见陛下,陛下万寿无疆。”
李承乾看着杜构,轻叹一声:“杜大,我们有很多年没有见面了吧?”
“是!”杜构抬头,看向李承乾道:“自从臣那年在登州和莱州海域剿匪时,左腿筋被针梁鱼嘴戳断,便再没有回过长安了。”
左腿筋断了。
瘸腿。
是的,杜构瘸了。
甚至他的情况,比李承乾的情况,还要更加严重。
毕竟李承乾在断了腿当年,便已经开始准备重新断腿接续,而杜构的腿,哪怕是李承乾重新回来那年,距离他断腿也已经超过十年时间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杜构才常年在外,鲜少回朝。
“你的腿被针梁鱼戳断,你反而开始帮助百姓钓针梁鱼致富,这也是极为难得的了。”李承乾轻叹一声。
相比于其弟杜荷,杜构才是真正继承了杜如晦智慧和魄力的人,但可惜,他的运气不好。
在前世,杜构先是在剿匪的时候,被针鱼戳断腿,后来又因为渡河、、杜荷随同李承乾谋反,他受到了牵连,最后被罢官夺爵,流放岭南,最后病死边野。
是的,和李承乾一样的病死边野。
所以,李承乾对他才多有感同身受。
而且说实话,杜构的才智和能力是当朝少有的。
若是他的腿没有出事,现在这个时候,至少也是六部侍郎,也是九寺少卿的位置,甚至更高。
而且他每一步都走的极稳。
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封宰相,而且不止是侍中和中书令,杜构将来是做尚书左右仆射的人才。
放眼整个朝堂,将来真正能够在尚书左右仆射位置上和长孙无忌分庭抗礼的,只有杜构和刘仁轨。
而如今的刘仁轨位置还低,但杜构已经是杭州刺史了。
……
“一切都是臣自己运命所致,臣心中无悔,而且臣也不是没有收获的,这些年在地方,臣对于地方的很多事情了解的都非常清楚。”杜构轻轻躬身。
“不错。”李承乾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如今在朝中,对于地方事务能有深入了解的不多,最多也就是在地方做过一两任刺史,而且还少不了要被地方世家和胥吏糊弄,反倒是你,是能真正做事的。”
“谢陛下!”杜构稍微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