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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锦绣,夫君太纨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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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116洞房花烛惊魂夜(17000+)(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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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伯的手干干涩涩,像是老树皮,剌得穆桃浅掌心微痛,黄伯只是轻嘘一声,“你方才是要逃走吧?是不是黄伯坏了你的计划?”

穆桃浅回过头,眼圈早已通红,“我真的不想嫁。蠹”

“这次来京师,我就觉得你和老爷之间的气氛不大对。在卢城时大家相处的那般好,可来了京师,便天天斗得乌烟瘴气。你就这么不喜欢老爷?”

黄伯的手散着淡淡的温热,这份温暖却令穆桃浅难掩的心塞,她回道,“不喜欢。不喜欢他的纨绔,不喜欢他的脾性,不喜欢他胡来,更不喜欢凭他一人的喜好就断送了旁人的未来。”

黄伯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的说,“即便再不喜欢,解决的办法也有千万种,但独独逃走这一条是下下策。如今连咱家上公都知道了你和老爷的事,若是你一走了之,要有多少人替你背黑锅?就算是姚将军,也是难逃干系。髹”

“那您觉得我该怎么办?”穆桃浅问出口,却又忽的凄然笑了,“我不该问黄伯的,您盼着我嫁进去呢,又怎会给我出主意。”

“小阿桃,如若你是这样想的,那可就真的错了。黄伯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今天,自知你和老爷的不容易,心结结下了,就要解开,挽成个死疙瘩堵在胸口上,这坎就是一辈子的。”

即便黄伯的话说的头头是道,但穆桃浅就是听不进去,“这心结难不成要嫁到魏宅才能解开?黄伯就不怕哪天我忍不了了,一剑刺下去来解心结?”

黄伯摇摇头,浑浊的眼睛里透着无奈,“你又不是没动过手?昨天夜里便是你吧?当黄伯老了不中用了?魏宅真是偷偷潜进来做坏事的地方?”

穆桃浅心下一悸,随即沉默了。

黄伯只是从身上摸出个用帕子包裹着的东西,推到了穆桃浅的面前,“这是老爷让我当面交给你的,说是他的心意。还说别的东西你大可不要,但这个东西一定要收。”

穆桃浅没有接,只是问着,“这是什么?”

“这我可不晓得,年轻人的小把戏,我这个老年人早就不在行了。小阿桃,老爷即便如你所说的那般纨绔,但也绝对不是顽劣。只要你不愿意,老爷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别看我老了,但心里清楚着呢,他这般折腾你,其实是为了掩饰内心那份在意。”

说话间,姚顺和阿照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黄伯见状,拄着拐起了身,对穆桃浅吩咐着,“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怕你来不及准备,喜服也在聘礼里。阿桃,莫要逃。如果你逃了,姚将军会妻离子散,济国公也会因此株连。”

黄伯说的这么清楚,穆桃浅不会不懂,她望着十几箱的聘礼,轻言道,“黄伯这是在警告我?”

“不过是善意的提醒。你才出了千岁府几天,怎就忘了魏氏一族的手段?”

黄伯拄着拐向姚顺行了个礼,“姚将军辛苦了,既然阿桃住在这里,这姚府便是她的娘家,两日之后花轿便会来迎娶。老身留下些魏府的家丁供阿桃差遣。”

姚顺望着院子里的家丁,一个个挺拔严肃,怕都是家兵吧。姚顺自然脸上不够好看,语气也不似先前那般友善,“老人家这是在监视我姚府?”

黄伯却答非所问,“姚将军是明白人,大婚之后,便是一家亲了。到时候自然少不了与姚将军相互帮衬和扶持。但若这亲结不成,别说是这京师守城的将领,怕是姚姓……在这大明朝都难寻踪迹了。”

黄伯的马车越走越远,穆桃浅和姚顺却在门口站了许久。门外是大批的人马,门里也是。他们关好门,没有地方去,只得进了屋。姚府并不大,如今塞进来这么多人,瞬间挤得满满当当。

几个人坐在炕上一言不发,就这样不知道坐了多久,终于姚顺有些撑不出气了,他砰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愤然说道,“这大明朝果真是无法无天了?竟敢强抢民女,阿桃,我姚顺可不是被唬大的。依你的功夫,门外那几个人又怎能栓得住你?你走你的,无凭无据的,他还能杀了我不成?”

忽明忽暗的烛火中,姚顺看不清穆桃浅的神色,他有些焦急地问道,“你听见我说的话没?怎么真跟块木头一样。”

火光中的穆桃浅低垂着发,只是默默说了句,“我要睡了,明个儿再说。”

穆桃浅翻了个身便倒在了炕上,姚顺知她下了逐客令,只得叹着气拄着拐离开了,临走还不忘说道,“阿桃,我姚顺不是贪生怕死、见利忘义的人。只要你想走,我必定全力相助。”

门终于关上了。屋子里只剩下了抱着包袱的阿照。阿照坐在窗边,窗户轻轻拉开一道小缝,他正悄悄窥探着窗外的一切。

“把火烛吹灭吧。”

昏暗中的穆桃浅吩咐着。阿照看着她蜷缩的背身,好似一直在雨夜里淋湿翅膀的小鸟。他乖乖的吹灭了蜡烛,依然靠在窗旁。

这个夜是漫长的,穆桃浅纹丝不动,但一整晚都睁着眼睛,天亮了才从床上坐起。阿照见她醒了,慌忙打了洗脸水。

“小姐擦擦脸,精神也能好些。”

“人还在外面?”穆桃浅望着水中的自己,却心不在焉地问着阿照。

阿照嗯了一声,随手打开了窗户,鸟鸣伴着清晨的空气涌了进来。一早的穆桃浅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清冷的洒脱,她默不作声的洗漱梳妆。阿照在耳边碎碎念着,“小姐,我昨夜想了一个晚上。既然此刻逃不走,大婚那日便是绝佳的时机。待你坐上花轿,离开姚府,到那时再逃走,魏家的人也拿你没有办法。”

穆桃浅淡然回道,“你当黄伯昨日的话是白说的?”

阿照垂丧着头,扫兴地说道,“别看昨夜的老伯慈眉善目,竟然是个笑面虎,人常说笑里藏刀的人最可怕,我今日才算相信。”

穆桃浅只觉得屋子里有些憋闷,推开门,魏家兵依然值守在原地。姚顺时常在大树下的石桌上用早饭。今日也不例外。待穆桃浅来到树下时,姚夫人早已备好吃食。姚顺独自一人坐着,姚夫人在不远的地方哄着孩子。虽然姚顺受了伤,但大清早的就喝起酒来。即便这样怕也难解心头烦闷。

穆桃浅好几日没吃东西,挨到今日早就饿了。一碗清淡的粥尝了两三口却又吃不下了。阿照用脚踹着仍放在原地的聘礼,扯着嗓子问穆桃浅,“小姐,你说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是济国公的聘礼值钱,还是那个小老爷的值钱?”

“你想看就打开,碎言碎语的招人烦。”

阿照得了允许打开了箱子,看了一眼却撇了撇嘴,“除了有一厢里面放了银票,剩下的箱子里都是些破玩意。魏家的老爷可不如你师兄大方。”

听阿照这么说,穆桃浅不免走过去看。可看到箱子里的东西,穆桃浅的神思凝固,她忽然回想起了很久远以前的事。她吩咐着,“把那几个箱子也打开。”

阿照打开了全部的木箱,一股子的海味弥散开,有五大箱的聘礼竟然全是手掌大小的海螺。各式各样、奇形怪状。

穆桃浅到卢城之后,才第一次见到海。海边的一切对她都是新鲜的。那次陪着魏卿迟到海边闲逛,她竟然有些忘形,望着海边的贝壳和海螺爱不释手,捡起好多。魏卿迟却坐在礁石上打着哈欠,边揶揄她,“阿桃真真没见过世面。竟喜欢这些又大又丑的海螺。”

穆桃浅并不在意,只是捡起一个回应道,“就是这么没世面。”

“待你出嫁的时候,我送你五大箱的海螺,让你天天抱着睡枕着睡,用它们盛饭喝水。你家相公要是不听话了,就拿这大海螺砸得他满头血包。啧啧……阿桃这种脾性,怕是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吧?”

魏卿迟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但果真已是很久远以前的事了。可如今收到这样的礼物,却早已没了当年的心境。穆桃浅抬手合上了木箱。

往事早就尘封,一切都变了模样,或许在卢城时候的自己,原本就不是她原本的模样,不过是糊弄魏卿迟的伪装。

“这些聘礼该怎么办?”姚顺试问。

“劳烦姚大哥先替我收着吧。”穆桃浅回道。

“可这些劳什子玩意呢?”姚顺闻着时不时散出的海腥味,就算掩着鼻子也无济于事。

“也收着吧。”

穆桃浅如今除了等着嫁到魏宅去,已无事可做。晌午的时候,穆桃浅正有了些睡意,却听外面有了声响,不一时阿照便来禀报,竟然是关水月。

穆桃浅不想见,在屋子里打着瞌睡,阿照挡着门。穆桃浅还能听到姚顺在门口唤着她的名字,她想着姚顺受了剑伤,还要左右逢源,照顾所有人的情绪,真是难做。若是平时,她还能硬着头皮应付一下,如今却是连应付都懒得。

穆桃浅却听门外轰隆一声,伴随着阿照的惨叫,她的心上收紧,早已翻身坐起下了炕,软剑挑开房门,阿照便滚了进来,嘴角还留着血,看样子被关水月打得不轻。穆桃浅的怒火瞬间点燃,对面就算是大明朝的一品诰命夫人,她也没什么好怕的。穆桃浅的动作快,功夫深,她突如其来的攻击令关水月措手不及,甚至连两个回合还未打完,关水月便被紧逼在墙角动弹不得。

穆桃浅的软剑支在关水月的脖颈上,软剑锋利,关水月的脖颈已渗出血珠。

“阿桃,夫人是来送嫁妆的,别胡来。”姚顺见她又动了刀剑,赶忙劝道。

“送嫁妆?那为何要欺负阿照?”穆桃浅一双冷目看着关水月说,“往日顾忌众多,我才对你手下留情,从今之后,我只想随心所欲,小心哪一天我刮花了你的脸,所以最好从现在开始就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关水月也不怯场,她不去看穆桃浅,只是轻笑几下,“看来你早就迫不及待了,之前费尽心机想要嫁进闾邱府,不过是想找棵可乘凉的大树。如今发现魏家比闾邱氏愈加威风有权势,是不是心里乐开了花?你该怎么谢我?”

穆桃浅紧紧咬着牙关,这样的羞辱,她一句也听不得。手上的软剑向下迅速移了几分,等软剑再一次回到原位,关水月绯红的衣裙早已被划得褴褛不堪。

“被我戳穿心事恼羞成怒了?我猜你今日还在等闾邱辕,昨个他和十个美人纠缠了一夜,现在还未起身呢。若不是朝堂上我承诺要送你嫁妆,今个也不会来。”

关水月毒舌起来,不比魏卿迟差,穆桃浅收了软剑,冷言道,“带着你的东西离开,我穆桃浅不稀罕。”

关水月整了整衣衫,瞧了一眼放在地上的嫁妆说,“这嫁妆本就是闾邱辕送你的聘礼,放在府上碍眼,我自是不会带走,你好自为之,以后阳关大道各走一边。”她的样子有些狼狈,但依然淡定自若地带着家丁离开姚府。

已走出很远的关水月忽然回转头,对着一言不发的穆桃浅说,“有时候我真的想不明白,你什么都没有,但好似又什么都有。或许你就是我娘口中的狐媚子吧?我一辈子都学不来。”

大门重重的关上,穆桃浅的嘴唇早已咬的没了血色。她一剑劈下去,嫁妆的箱盖便劈成了两半。眼泪一直在眼睛里打转。她这辈子最讨厌做趋炎附势的人,可到头还是被这样羞辱。

“小姐,是我不好。如果我老实些,那关家的母夜叉也不会惹你生气了。”

阿照的话音很低,但穆桃浅还是听得真真切切,她无奈地说道,“这和你又有何干系?”

“阿桃,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

姚顺试探地问,知她怒气未消,穆桃浅看着变成嫁妆的聘礼,真真觉得是讽刺,原本她想把这些都丢出门外,但想了想还是说道,“姚大哥也都收着吧,等我需要的时候再来拿。”

穆桃浅又回到了卧房,这一整日的都没再出过房门。到夜间的时候阿照才回来,手里捏了两个糖饼,他放在炕桌上,小心翼翼地问,“小姐吃点儿东西?”

余光中,阿照的嘴角和脸颊上还留有淤青,偶尔用手碰到了伤处,还不由痛得咧嘴。穆桃浅叹了口气,问他疼不疼。

阿照摇摇头,“比起小姐心里的苦,这点儿痛又算得了什么?”他见穆桃浅神情恍惚,便又问道,“你果真要嫁到魏宅去?”

穆桃浅像是在回答,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不嫁过去又能怎样?难不成看着姚大哥和更多无辜的人为我遭殃?”

“可他们又有谁为你想过?明明是你师兄把事搞砸了,他不收拾烂摊子,反而躲在济国公府上抱着美人开心。若是我,一定亲手血刃了这个负心汉。”

穆桃浅的心揪扯地疼了一下,她木木地瞧了阿照一眼,却又把头瞥了过去,“你又提他干什么。”

“我晌午跑出去透气,遇上原来旧府的家丁。母夜叉说的没错,闾邱辕确实收了那几个美人。今儿早上来姚府以前,关水月因为这件事没少发脾气。我知道小姐不爱听这些,但还是想说给你听,怕你还对那个负心汉抱有幻想。”

穆桃浅又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从在朝堂上闾邱辕俯身谢恩的那一刻起,穆桃浅就全都明白了。

“小姐,去魏宅带上我吧。我好歹能替你跑个腿,若是他们欺负你,我也能挡在前面。”

“阿照,”穆桃浅打断了他的话,“我前路未卜,又怎能拖你下水。你老老实实呆在姚府,如果有缘,我们再做主仆吧。”

穆桃浅打发了阿照,昏暗的房间里,穆桃浅望着炕桌上那个用帕子包裹的东西,黄伯说这是魏卿迟特意给她的。穆桃浅打开帕子,却又见到了足以羞辱她的东西。还是那块锦玉,雕着叠罗汉小王八的锦玉,小王八们歪着头瞧她,调皮地好似在笑。

穆桃浅的手掌扫过桌面,小王八便掉在了地上,翻滚了几下,沾满了灰尘,磕碰了棱角。

也不知又过了多久,门外的嬷嬷便唤着她的名字,催她洗漱更衣。穆桃浅沉着气开了门,门外漆黑一片。

“不是明日才进魏宅,怎么今日就来了。”

嬷嬷陪着笑脸说,“咱家上公说了,姑娘有孕在身,白日里阳气重,怕冲了胎儿,还是晚上迎娶的好。”

“这是什么道理?聘礼都下了,明媒正娶又怎能择在夜里?”姚顺心里不甘,还在争辩。

穆桃浅向姚顺摆摆手,对于她来说,白日和夜里嫁人又有什么分别?能够尽早结束这一切,比什么都重要。

嬷嬷们有端洗脸水的,有拿喜服的,各自分工,倒是穆桃浅像极了木偶,没有知觉地被摆弄着。穆桃浅想,她这辈子怕是够传奇,三天之内,收了两回聘礼,穿了两回喜服。

嬷嬷们动作麻利,不一时,一身喜服的穆桃浅便站在院子里,姚顺和姚夫人早已红了眼眶。姚顺口中喃喃,“我真没用,竟然什么都做不了。”

“姚大哥,何必折磨自己。每个人都有命数,不见得我去了魏宅是坏事。”

姚顺知道穆桃浅的性子,心里异常忐忑,“你可别做什么傻事。”

穆桃浅想笑着安慰姚顺几句,但怎么也笑不出,“不会的。”

“姑娘,该上轿了。”

嬷嬷喜色地提醒着,姚府门外的那顶花轿真漂亮,五彩的璎珞缀在轿顶,和她梦想中的花轿一模一样,只可惜早没了少女时的那般心境。穆桃浅坐稳便起了轿。轿子颠簸不够安稳,穆桃浅透过车帘望了望一直跟在轿子后面的阿照,随即放下了帘子。

她心里早已盘算好,如果魏卿迟今日霸王硬上弓,她就当场废了他,既然早没了回头路,只要嫁过去不再连累旁人,这口恶气她定是要出的。

姚府和魏宅相隔两条街,并没有吹吹打打的鼓匠,一路阵仗虽大,但也安宁的清冷。黄伯那天来送聘礼,满满当当的几箱东西,却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如今不仅新郎不来迎娶,更没有十里红妆。华丽的花轿悄无声息的穿过街景,外面偶尔还能听到商贩的叫卖声。

也不知走了多久,轿子终于安稳落地了。可是许久都没有动静,过了好一阵子,嬷嬷才小心翼翼地站在车帘下面回话,“姑娘,您得下轿了。”

穆桃浅并未下轿,只是淡淡地与嬷嬷回话,“这轿子是八抬大轿,就算下轿也要抬进正门之后,嬷嬷你说呢?”

嬷嬷有些哑口无言,随即又赔上了笑脸,“姑娘说的是,奴才也是老糊涂了,您再稍等等,奴才去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又是一阵安静,穆桃浅听到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嬷嬷从门里出来,站在轿子旁,许久不言语。穆桃浅等得烦了,不免厉声训斥道,“有什么话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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