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而敦厚的眉眼,凝着淡淡的慈意。
隋鸣远眉眼一厉,一击向神像尾部打去,狐狸的尾巴嘭的一声碎裂,四周依旧毫无动静。
底下那个拿着八卦盘的弟子对她们为难地摇头。
意思是,没有测出不对劲。
隋鸣远不是个好脾气的,当即就要把石像彻底粉碎,以绝后患。
黄遗芳没说话。
若真是这石像作祟,毁了正正好。
若不是,毁了也没什么。
这回,是傅长宁拦住了他。
“你什么意思?”隋鸣远脸色不大好看。
傅长宁看了眼石像:“这东西不能毁。”
“理由?”
傅长宁摇头:“它不是妖祟。”
隋鸣远冷笑一声:“是与不是,试试就知道了!”
他一击向石像攻去。
傅长宁却比他更快,几乎没见她驭使灵力,外界的藤蔓已如铁鞭挥来,结结实实地挡在隋鸣远攻击上,将前路牢牢锁死。
隋鸣远不怒反笑,直接持剑朝傅长宁攻来。
一路藤鞭通通被他斩断。
他手中剑乃是上品灵器,傅长宁的青昭剑却只是中品,二者相撞,结果可想而知。
——至少在正面撞上之前,众人都是这么想的。
结果却超出意料。
青昭剑丝毫不落下风。
两人回来过了十几招,隋鸣远修为分明强上许多,面对傅长宁时,却总有种对面滴水不漏的憋屈感。
所幸他眼光毒辣,这些招数下来,已经看出傅长宁只有剑形而无剑招,他便故意引她多打了几个回合,而后漏出一个破绽,待傅长宁如愿上当后,剑花一挽,左手换右手,凌厉如电直刺她脖颈。
胜负已分。
隋鸣远露出微笑。
下一瞬,他笑容僵住。
他愕然地低头,看着划破他衣裳、从胳肢窝直穿而过的白丝,只差一点点,那根白丝就从他心脏穿过。
他身上当然不会没有防护,这身法衣乃是他祖父特意为他寻来的,号称水火刀枪不入,可此刻,它却被一根白丝轻而易举地穿破。
——此处都能穿过,心脏处又怎会不能?
这还不是结束,若是如此,顶多是五五分四六开罢了,毕竟他的剑也已经对傅长宁造成了威胁。
真正对他造成打击的是,他以为傅长宁上了钩,被他刻意漏出的破绽蛊住,实则,他剑尖所至,根本没有人。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上当!
——那只是一道幻影,真人已经来到他身后。
青昭剑与他手中剑相击,兵戈相交之间,激起阵阵火花,随即四两拨千斤,轻而易举将它挑落!
他输了。
隋鸣远颓然退后一步。
傅长宁将蜘蛛女谢无双给的蜘蛛丝收回,再抬头时,现场已是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看着她。
一个练气六层初期,轻描淡写,二十招之内,解决了一个练气七层巅峰。
就连之前一直漫不经心装傻的程双遥都凝重了脸色。
傅长宁却是神色如常。
“可以走了吗?”
一人咽了口唾沫:“可以可以。”
山神庙既然没问题,自然该走了。
一直到下山,回到村中,队伍中仍然是一片诡异的静默。
外界,执笔弟子心满意足地添加新的备注。
“傅隋交战,傅胜。”
下一瞬,注解生效,属于傅长宁的那一条象征刀剑相交的红色条形,猛地向前涨了一截。
直至超过目前为止红色第二长的隋鸣远。
——此一条,象征的是战斗力。
目前傅长宁第二,隋鸣远第三。
第一是,那个还是只有孤零零一条红色的七辛。
相较而言,这支队伍,是目前所有小队里冲突起得较晚的一支,这还是这些天里第一场大架。
众弟子总算提起了点精神,过程中,甚至还点评了几句。
“小姑娘木系亲和度很高嘛,不过这剑招怎么回事。”
“要是让学峰的姚长老看到了,肯定压着她每天去剑池,不练满一万次敢回来把藏经阁书全部抄一遍哈哈哈。”
谢子寅停笔,笑了:“师弟,你在内涵谁。”
那弟子瞬间老实:“师兄我错了。”
也有说隋鸣远的。
“小伙子胆子不小,意识也不差,就是太心急了。”
“一看生死间的打斗经验就没那个小姑娘足,学的都太守成规,还要再磨磨。”
其眼光毒辣,三言两语,就将二人的不足道了出来。
秘境内,众人对此一无所知。
回到村里,各自分开后,一直跟在身后的那道灼热的视线总算消失了,傅长宁没理会,在屋子里打坐修炼了一会儿,将修为调整至最佳状态,这才出门。
一间屋子里,众人正在开新的小会。
事情陷入了僵局,山神庙根本没有问题,之前的所有猜测在此刻通通成了鸡肋,他们自然要想新的办法。
有人对黄遗芳的威信提出质疑。
也有人坚持,事实证明大家一起走根本没用,还不如分开各查各的。
部分人还是觉得野道士有问题,村长也很可疑,决定顺着傅长宁之前提出的点去调查。
更激进一点的人表示,不如直接把村长抓了,威逼利诱,或者用药,他就不信问不出来。
大家各执一词。
而这些声响,在傅长宁开门进来时,通通变作了安静。
隋鸣远从他们眼中读出了一个词,名为忌惮。
他越发憋气。
哪怕一开始,他们就知道傅长宁很强,可能都不会这么在意。
越级击败练气七层巅峰,远比单纯知晓她本身拥有练气七层巅峰战力这一点,更让人心生忌惮。
而这些,都是踩在他头上得来的威风。
他怎能不气?
傅长宁寻了个位子坐下。
依旧是先前安安静静的模样。
屋子里静默了片刻,不知是谁第一个出声,很快,大家又七嘴八舌讨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