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给你你你你你!!!!”江流儿声嘶力竭,最后一刻只剩一只手伸向那车窗。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更像是一种本能,刻在记忆深处的本能。
就好像说出来他便能得拯救,世间没有什么可以困住那微笑的男人,哪怕是诸天神佛!
脑海里雪花一样的碎片在狂涌,横冲直撞,暴虐地撕开记忆的口子。
有什么人什么事,曾经发生过,但他忘了。
冷若冰霜的僧侣于那黑夜中杀伐,口中吟唱着灭世的梵音,金箍起落,红衣飞扬,临空的锡杖照亮永恒的虚无。
他的彼岸,众神阻挡,巨浪滔天,而他就那样平静地站着,低垂的眼帘下有火焰在流淌。
我替众生……审判诸神!
闪电照亮他孤独的背影,多少年后那身姿依旧凝固于传说中。
帅啊。
太他妈帅了!
这么帅,会没朋友的吧。
“当生如是心,我应灭度一切众生,灭度一切众生已,而无有一切众生实灭度者。”
缥缈得像是梦呓般的话语游荡在这地底深处,那么那么轻柔,又那么那么决绝,仿佛说话的人难过了很多很多年。
很多年以后,世界还是这么肮脏。
堆积起来疯狂撕扯的夜叉们忽然不动了,金色的光芒从它们身下涌出,将外面的隧道也照亮。
夜叉们被某种巨力炸开,狠狠撞向车厢四壁,轰然爆响,随即发出痛苦的嘶吼。
它们的骨头此刻应该全碎了。
江流儿于阴影中缓缓站起,从容淡定。
可那还是江流儿么?
分明是同一张脸同一身衣服,怎么会有如此截然的区别?
他重新睁眼的那一刻简直像是魔神苏醒,世间万物尽在掌握。
他在笑,笑得杀气凛然。
夜叉们似乎也意识到这个男人变了,从刚才差点尿裤裆的猎物,变成了摧枯拉朽的猎人。
它们简单的脑子不足以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血液里潜藏的本能让这些猎手嗅到了危险。
怪物们不再忙于进攻,而是低吼着围在男人左右,饥饿感让它们不肯放弃到嘴的鲜肉。
“害怕是没有用的,能凌驾于暴力之上的,只有更大的暴力啊我的朋友。”
江流儿对着车窗抚平那身满是褶皱的西装,拉起凌乱的衣领,拍去身上的尘土。
就如武士踏上战场前整理自己的铠甲。
粉色的太阳镜下目光深邃,眼中闪过刀剑般的寒芒,那是神从云端俯瞰蝼蚁的姿态。
明明他孤身一人,却让人觉得身后站着千军万马,他要挥剑踏平这个世界!
然后他不知道从何处抽出一支柔和七星,轻轻叼在嘴里。
银色的防风打火机从另一只手上翻飞盘旋,最后叮得一声掀开,火焰喷射。
江流儿轻轻啜吸,烟叶极速燃烧变亮。
青烟散出后回进鼻子,最终变成淡淡的雾气重新吐出,空气里弥漫着烟草的香味。
此刻他的脸笼罩在烟雾里,阴柔迷离,却又肃杀冰冷。
让人想起男扮女装的梨园旦角,虽是男儿之身,却比女人更加千娇百媚,顾盼生春。
那是纯粹的美,是艺术家们毕生追求的缪斯,美到极致便无关乎性别,亦无关乎身份。
“人生乏味啊,不是么?”
江流儿高高抛起那根烟,随即一把扯下领带缠上右手,目光狰狞,咬牙切齿。
“只有杀死些什么,才能让我们感觉到自己还活着对不对!”
烟蒂砸落在地,火星四溅,同一时刻,江流儿手表上的延时倒计数闪电般窜动起来。
他动了!
尸潮般的夜叉们也飞身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