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
顾亚峰凝眉,直愣愣地看着我。
“怪物!我终于知道当初那种古怪的感觉是什么了。就是这两个字,怪物。就拿老板娘的前夫来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都已经死了。一个死人,是没有办法,从殡仪馆走出来的,但他不仅走出来了,而且还走回了自己的家。”
“走回了自己的家?殡仪馆,应该都不在市内吧?就算他变成了怪物,又是如何走回去的?”
“当然不是自己走的。”顾亚峰重新坐了下来:“通过调取小区和殡仪馆的监控,我们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这些不可疑,恰恰证明了事情很可疑。试想,如果老板娘的前夫真是自己从殡仪馆走回家里的,殡仪馆和小区的摄像头不可能记录不下来。他是一具尸体,而且还是一具燃烧着的尸体,不是无形的鬼魂。
摄像头没有记录,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有人避开或者黑掉了摄像头,将他从殡仪馆里带了出去,并且采用同样的手段,将他带回了小区里。痕迹鉴证科的同事,通过现场勘查,确认了火尸行走的轨迹。就在距离老板娘家很近的地方。”
“所以,他不是自己走过去的?”
“当然不是,一具尸体就算再如何古怪,他也只是一具尸体而已。是尸体,就不具备独自行走的能力。”
“可老板娘是亲眼看着她的丈夫走到楼下,甚至叫着她的名字,拍打窗户的。”
“通过法医的解剖,确认死者的尸体的确有些古怪。这些古怪,与你刚刚所说的服用药物之后的副作用可能会有一些关系。至于着火的尸体是如何走到房子里的,目前不得而知,但肯定是采用了一些特殊的手段。至于拍打玻璃还有叫名字这种事情,人在精神高度紧张的情况下,是很难分辨哪些是制造出来的,哪些又是真实的。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通过老板娘的丈夫,我们找到了顾龙,通过顾龙,我们了解到了一条地下的药品销售产业链,而且确认了这种药品极为特殊。”
“那你应该也去见过普兰吧?”
顾亚峰摇了摇头:“调查顾龙的时候,我们把全部重点都放在了药品上面,对于顾龙的身世,反而没有太在意。如果,我是说,如果那个时候,我知道普兰和顾龙在一起,我一定会早些去看她的。”
“所以,在楼顶上时,也是你第一次去见普兰?”
“也不是。随着调查的深入,我掌握了更多的信息,也知道了普兰是顾龙的养母。大概一个月之前吧,我曾去过那个小区,上楼的时候,碰到了一个也是在那栋楼里居住的老人,我向她了解了一些普兰的信息。她告诉我,普兰生了病,已经很久都没有出过门了。
顾龙是个孝顺的孩子,他将卖药所得的大部分钱财,都用在了给普兰治病上面。除了定时请医生过来看诊,还专门请小区外面按摩店的按摩师定期过来帮普兰进行按摩。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正好碰见按摩师从楼上下来。我就在楼道里问了几句,他告诉我,普兰的双腿已经出现了萎缩了现象,没有办法行走。除此之外,她的语言功能好像也出现了一些障碍,反正,很少说话。
我站在楼下想了很久,决定还是不要去打扰她平静的生活,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些人终究还是没有放过她。”
“那你又为什么不做刑警队长,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老板娘丈夫的事情发生后没多久,洛城市内又发生了几起比较特殊的案子。通过走访调查,我们发现这些案子与顾家所贩卖的药品都有些关系。后来,我就主动申请专门调查这个案子。
做刑警,都是要经过政治审查的,我的身世背景,我的上级也十分了解。他也觉得我是调查整个事件最合适的人选,所以就同意了我的申请。”
说到这里,顾亚峰再次站了起来,然后在我面前转了一圈。我纳闷的看着他,却听见他说了句:“你觉不觉得我变了?”
我摇摇头。
顾亚峰显然有些失望,他拉开自己黑色的外衫,指着自己说:“我瘦了,而且瘦了很多。如果不是特别熟悉我的人,很难把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联系到一起。”
眼前的顾亚峰,的确瘦了很多。头发也从之前乱糟糟的样子,变成了短短的板寸。脸部仍有些沧桑的痕迹,但不再是以往那种胡子拉碴的模样了。至少,是处理过的。
“说实话,离开刑警队之后,我也很迷茫。虽说我给自己定了目标,决定要将整个事情查清楚。可失去了刑警队长的这个身份,也就意味着失去了很多便利条件。我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样的手足无措。”
“我有些想象不出那样的你。”
“是吧?我也想象不出那样的自己,但事实就是这样的。我们都是凡人,不是超人。我还记得,领到任务,离开刑警队之后,我就站在洛河边儿上。大半夜的,一个人站在那里,一边抽烟,一边瞅着那黑黝黝的河面,然后也不知道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直到,我接到了一个人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