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段竹的手放在他脸旁还没收回来呢。
【他听起来很想当的样子。】
“我没那么想,我虽然不记得,但当年大概也不是什么值得说的恩情,侠士如今舍命救我,实为高义,”她收回手,宽容地笑了,“你不喜欢,我绝不再对你这么做。”
他也不像开心,冷冰冰地催她继续走,忽然面色一变,抱起她迅速赶路。
没想到谢殊追来的这么快。
段竹却抓着他手臂说:“放我下来吧。”
他说:“我既然来了……”
她打断道:“并非推让,我本来也决心不走。”
他更快地飞奔起来,她又说:“为了报恩而枉顾我的意愿,到底是报恩还是报仇?”
黑衣人才脚步渐缓,把她放到一块大石上,映着月光,周围一切皎洁极了。她感到寒冷,裹了裹衣裳,又问:“我毫无戏弄之意,仍然不能知道你的姓名吗?”
谢殊就要追上来,她还有心情说这个。
黑衣人沉默片刻,扯下脸上黑布,露出一张鼻梁高挺、轮廓削直的干净面庞,原先藏在黑夜里的微凸眉骨和一双精致眼睫也明显起来,显然他并非纯粹的中原人,带着外族血统。
“叶新,是名字。”
十年前的一场战争,他被父亲的族人赶到战场上做先锋肉盾,入侵他母亲族人的居住地,他侥幸活下来,中原人把他拖回去报复泄愤,最终重伤的他被扔在坟地曝晒。
他自生下就未见过父母,那些在一次次战火入侵中死掉的,也许就有他的母亲。
他以为自己终于死了时,却在从没睡过的床上醒来。
模糊视线中站着一个蓝袍白衫的身影,少女音色像泉水清润:“醒了就好,能活下来。”
他嗓子干哑发不出声,只听她说:“真是可怜,这里常年饱受异族侵袭,必然不会对你友好,在屋里不要露面,养好伤就往东面走,那里比这儿好多了,随商队或从军都有去处。”
“叶军师,这医案还需落名,请你为他写个名字吧。”
“名字是父母所给,我随手写个只作应付。”
“你不收留他吗?”
“算了,战事急迫……”
他们声音远了,等他几天后清醒起身,他们早随大军离开。留下的只有纸上她在医本上信手写的两字:叶新。
但她的身份很好打听,军队在这里半月,无人不知那位运筹帷幄的少女军师。她无事时喜欢在街上闲逛,或到田地村庄间查探。
他按她所说朝东走,加入她所在的军营,却没遇到她,一身族中所学身手被皇子亲卫看上,从此远离边塞和故土,落在京城的暗处。
救命之恩,他自然该以命相还。
而段竹心想,U仍没有提示,看来眼前人不算任务对象。
也许是戏份太少,连脸都没露过的缘故。
虽然剧情没有写,看他的脸也想到是那种被两族矛盾所折磨的悲情经历。叶还云大概是战争时救过年少的他,甩甩袖子走了,一直没给叶新报恩的机会……这种正经又毫无新意的故事。
【不要破坏气氛嘛……】
谢殊猛地劈开树枝,惊讶地看见段竹坐在石头上,仿佛夜里的一片红云,又像石头里长出一棵枫树。无论哪种,都匪夷所思。
他刀背横侧,抵住旁边刺来的短刃,刀剑清越相交,他只朝段竹走去,叶新的短刀在他身上留下伤口也不在意。叶新也被逼出几分杀气,动作更快,段竹却开口让他停下,
叶新退回她身旁,刀刃还指着谢殊,谢殊的利刃也落在她颈边。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段竹笑道:“我毫不怀疑,你随时会出刀。”谢殊目光毫无动容,她道:“不过,已生出决心,杀不杀我便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