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猖狂,国内局势动荡,青羽最终还是选择回去主持大局。
阿良虽不懂这些权力之争,却也知道青羽此行一定凶险万分;这些年青羽将他照顾的很好,他心中自然万分不舍,难免便在分别时红了眼眶。
“阿良莫怕,阿邱会留下来照顾你。”
青羽略微俯下身子,如往常一般指腹擦去少年眼角的眼泪,在他耳边轻声嘱咐,“这些年你的心意大哥都懂,这段时日好好和阿邱相处吧。”
“他脾气不好,但是人心不坏,你不要嫌弃他。”
分明是分别伤感之时,青羽这番话却听的阿良面上一红;也顾不上青羽是如何知道的,在青羽安心的怀抱里红着脸,很小声地说了一句,
“大哥一路平安,阿良在这里等你回来。”
他其实还想多嘴嘱咐两句,几步外的青邱却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二人,声线微凉,“大哥不过是去外地探亲,你怎么总说些不吉利的。”
青邱向来不喜欢自己同青羽靠的太近,阿良不想惹他生气,立马闭嘴,从青羽怀中退出来。
青羽走了,青邱留下来照顾他。
战报一天天由宫中的人递送过来,青邱以为阿良看不见,连带着听觉也不好,便从来不过分避讳他,每每有人来禀告战况,青邱都让人直接在门口说。
所以阿良将这些都听的清清楚楚。
青羽亲自在前线指挥,从零开始一切都很艰难;阿良心中焦急却又不敢问,常常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
有一回他听见线人说青羽受了伤,急的哭了一整晚,梦里都在哭喊着青羽的名字。
不论青羽是否愿意,他在阿良心中都是唯一的亲人了。
“阿良?”
朦胧中有人轻声唤着他的名字,一个温暖的怀抱轻轻将他抱在怀中,耳边是让他无比安心却有些焦急的清冷声线,“你怎么了?”
鼻尖满是青年淡淡的麦香味,埋在青邱怀中的瘦弱青年抽泣出声,“阿邱,我好想大哥,他......什么时候回来。”
抱着他的手明显顿了顿,青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涩;良久后,青羽的声音再次在屋内响起,“你......就这样想我大哥吗。”
青羽不嫌他眼疾,陪他渡过了最艰难的岁月;尽管知道青邱不喜欢自己拖累他大哥,阿良依旧诚实地点点头,鼓起勇气嗯了一声。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个温暖的怀抱便从他身上离开,窸窸窣窣中,青年丢下一句让他先睡便直接推门而去,一整夜都没有回来。
不仅整夜未归,接下两日他都没再回来。
阿良知道自己果然说错了话,却不知道该如何弥补错误,眼前一面黑暗的他连离开这片麦田的能力都没有,每日能做的,便是靠在家门口的台阶上,一声声轻唤着青邱的名字。
阿邱阿邱,阿良知道错了,能不能不要丢下他。
他以后都会乖乖的。
第二个夜里他梦到青邱遭人陷害,猛然从梦中惊醒,冷汗自脊椎流下,将单薄的衣袍浸湿。
阴阳人天生便对彼此有所感应,阿良坐直身子平复心绪,心中默念咒语。
后半夜他实在担心地睡不着觉,总想着赶快见到青邱,披上衣服来到麦田边,好让青邱回来时第一眼便能看到他。
脑袋昏昏沉沉,不过多久他便眼睛一笔昏睡过去。
再醒来时他已躺在原来的床榻上,额头上放着一块湿毛巾。
灶台处时不时传来锅碗瓢盆的声音,阿良身形一顿,掀开被子就要下床,只是脚尖刚沾地便双腿一软,整个人失了重心便直接摔倒在地。
“烧成这样你还下床?!”
一只手从他膝下穿过,另一只手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脖子上带,直到被人抱上床阿良才反应过来,仿佛溺水者抱着最后一根浮木,也顾不上青邱讨厌他了,不可置信的问了一句,
“是......阿邱回来了吗。”
青年不出意料的没有回答,回身从厨房里端来一碗热粥,挖了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才递到阿良嘴边,“.....小心烫。”
青邱可能天生便没有下厨的天分,据忙活了一整个下午的米粥喝起来满是糊味,连他自己都忍受不了,尝了一下就想倒掉。
连忙夺过青年手中木碗,阿良如捧绝世珍宝一般,将发烫的木碗小心捧在手中,小口小口尝着。
“.....那晚我离开并非有意,是想连夜找我大哥,让他抽空来看看你,”似乎不曾对人解释,青邱的声音听着有些别扭,“后来我生了病,所以便耽搁了回来的路程。”
还好只是发烧。
阿良庆幸地松开了攥紧的左手,犹豫了很久才开口问,“那青羽大哥他......可有受伤?”
青邱一直以为他不知道青羽身份,所以阿良向来都是“羽青”来称呼青羽,就像青羽第一次告诉他的那般。
他怕自己亲口承认自己认出青邱是二皇子、或自己是他阴阳人的身份,会引来青邱更大的不快。
“你就不担心我这两日......”青邱不愿意回答他,掀起帘子走了出去,冷冷丢下一句,“受什么伤,别乱操心了,你先管好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