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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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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乌纱怪人(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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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僧吉萨,这一惊非同小可,嗥叫一声,如风横飘。

杜冰一声冷笑,莲足一点,身形横飘,手中长剑,立变“彩凤展翅”,幻起一道弧形匹练,闪电扫向凶僧的头颅。

凶僧吉萨,惊得魂飞天外,一声惊叫,斜身仆倒,直向路边围观的人群中滚去。

行人一阵吆喝怒叱,纷纷闪让后退。

高坐马上的天麟,看得剑眉一蹙,想不到三月未见的冰妹妹,剑法进步得竟是如此神速,难怪,她有意一闯皇宫内苑。

坐在地上的大憨完全看呆了,虽然卵眼仍冒金花,屁股仍有些酸麻,这时也不觉得了。

这时,四周围满行人,多是武林人物,官道为之堵塞。

一位白发如霜,独眼有神,雷公嘴,鹰勾鼻,一身天蓝葛布裤褂的老婆婆,手中一柄蓝光闪闪的护手钩,已放在憨哥的大头上。

杜冰看罢,柳眉紧蹙,觉得这老婆婆有些面熟,似在哪儿见过?

继而一想,不觉脱口急呼:“啊!你是独眼鬼婆!”

独眼鬼婆听得一愣,面色微变,惊异地望着杜冰,沉声问:“小子,你怎认得老娘?方才我一见你就觉得你小子有些面善!”

杜冰冷冷一笑,说:“你虽不认得小爷,但小爷却认得你就是西域狂人龙拐叟的老婆子。”

天麟怕杜冰露出真相,立即在马上轻咳了一声。

独眼鬼婆虽然长得丑陋,但平素并无大恶,所以当初在三危山深涧的对崖上,腾龙剑客迅即喝阻天麟,因此,未将她们老夫妇俩打下悬崖。

前次随点苍掌门沈恭顺夜袭大荆山,腾龙剑客再度阻止黄、费两位堂主杀她,也是基于上述原因。

这时,独眼鬼婆见对方白衫少年,居然能说出她的老头子是谁,因此,立在那里完全愣了。

官道上的人,越集越多,方才认定憨哥即是武林恐怖怪杰的那些人,这时也相继赶到了。

看到憨哥坐在地上,一柄蓝汪汪的护手钩放在大头上,俱都愣了。

但再看到憨哥神色自若,卵眼炯炯闪光,注定一个面色苍白,身穿红袈裟的和尚,咧嘴直笑,又都有些莫名其妙。

那个持钩的独眼婆婆,尖嘴扭动,神色数变,一只独眼,直盯着横剑而立的白衫俊美少年。

蓦然。

独眼鬼婆目光如电一闪,面色倏然大变,不由脱口惊呼:“啊!是你?”

惊呼声中,手中护手钩惊得本能地猛力下击了一下。

周围人众,面色大变,同时发出一声惊叫!

当的一声,火星四射,大憨哎哟一声,倏然跳起,右手抚摸着大头,转身望着独眼鬼婆,大声说:“我认为你是开玩笑,怎地竟真的来上一刀?”

独眼鬼婆虽然惊觉,但她这时惊得面色如土,冷汗油油,已无心再理大憨,一只独眼注定在天麟的俊面上,一瞬不瞬。

因为,她早就怀疑腾龙剑客的儿子就是大闹三危山,掌毙哈普图,震惊十大门派的疤面人。

天麟心头一震,骤然看透了独眼鬼婆的心意,因此,剑眉微轩,眉透杀机,右手缓缓伸进腰间剑囊内。

于是,星目注定独眼鬼婆,冷然一笑,沉声说:“独眼鬼婆,在下两度饶你不死,乃因你夫妇并无大恶,难道你真的要埋骨中原,不归故土?”

独眼鬼婆神色惊惧,汗下如雨,听了天麟的话,愈加证实她的猜测不错,腾龙剑客的儿子就是疤面人。

周围人众,连番受惊,本来无人注意高坐马上的天麟,这时看了独眼鬼婆惊恐欲绝的神色,俱将惊异地目光一齐望向天麟,他们惊异中渐渐怀疑,他们实在看不出,马上锦衣少年有何惊人之处。

大憨手抚大头,不禁有些呆了,茫然不解地看看天麟,又看看独眼鬼婆,他的确弄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

杜冰已发觉事态严重,立即功贯右臂,力透剑身,杏目注定独眼鬼婆,缓缓向前逼去。

凶僧吉萨,看了独眼鬼婆的惊惧神色,顿感不妙,心说:看来今天定然活命难逃。

天麟心中极为焦急,既不愿在此炫露神剑,又怕独眼鬼婆骤然揭开真相,于是心中一动,继续沉声说:“独眼鬼婆,你这次东入中原,必有你不得已的苦衷,故而在下不为难你,希望你明日绝早返回西域,现在你可以走了。”

独眼鬼婆如得大赦,神色略显平静,独眼注定天麟,说:“卫小侠武功盖世,宅心仁厚,三次饶过老身不死,我那老头子知道了也会感激你的忠恕美德,老婆子走了,愿小侠珍重。”

说罢,大步向凶僧吉萨走去。

凶僧吉萨虽然不知个中真情,但已确定自己的命又捡回来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暴起一声,震耳大喝:“且慢……”

众人听得一震,循声一看,只见一个身穿紫衣,腰插板斧的虬髯大汉,由人群中大步走了出来。

独眼鬼婆,停身止步,独眼一瞪问:“你小子喝住老娘意欲何为?”

虬髯大汉狂妄地哈哈一笑,说:“我见你老婆子如此惧怕那小子,心中有些不服,所以特地出来向那小子请领几招不传之秘,以令在场的群豪一开眼界!”

如此一说,周围人众,顿时掀起一阵议论骚动,显然,他的这番话,正合乎大家的心意。

天麟冷冷一笑,尚未答话,独眼鬼婆已先说了:“小子,你可是要为老娘出口气?”

独眼鬼婆嘿嘿一笑,说:“小子很好,老娘很感激你,不过我将你好有一比,你是萤烛之光,硬要与星月争辉!”

虬髯大汉,顿时大怒,暴喝一声:“老婆子闪开!”

说着,就待向天麟马前走去。

独眼鬼婆不屑地冷冷一笑,说:“小子,来,先让老娘试试你的板斧火候,你再替我出气不迟。”

说着,手中护手钩顺势一挥,一阵劲风,幻起一道耀眼蓝光弧影。

周围人众,看得一呆,虽觉得独眼鬼婆有些不近人情,但也不无道理。

虬髯大汉先是一愣,继而暴声应好,反手取下板斧,环眼一瞪说:“老婆子,你要小心了!”

了字出口,进步欺身,手中板斧一招“力劈三关”,呼的一声,向着独眼鬼婆当头劈下。

独眼鬼婆一看,立即蹙眉摇摇头,身形一偏,挥钩横封。

虬髯大汉面露喜色,轻哼一声,手中板斧全力劈下,声势格外凶猛。

独眼鬼婆尖刻地一笑,道:“浑小子,你上当了!”

说话之间,身形疾旋,护手钩闪电一绕,已至板斧之上,顺势一挥,大喝一声:“去吧!”

吧字出口,当的一声,虬髯大汉一声闷哼,身不由主地直向前冲。

独眼鬼婆哈哈一笑,望着大汉的背影说:“小子,老娘在卫少侠手下走不过三招,你在老娘手下一招不到,怎能替老娘出气?”

虬髯大汉一声不吭,借着前冲之势,冲进人群之中,红着脸走了。

独眼鬼婆傲然看了周围群豪一眼,不屑地冷然一笑,望着凶僧吉萨,沉声喝了声“走”,当先向人群中走去。

就在这时,一声冷笑响自人群之中:“好大的口气……”

话声未落,独眼鬼婆倏然转身,厉声问:“还有哪个不服?”

人群动处,同时挤出两个身穿灰色道袍,背插长剑的中年老道来。

左边老道,须发微灰,腰束黄丝带,右边老道,黑发短须,两眼眯忪,腰束黑丝带。

两道来至场中,傲然而立,冷冷地说:“贫道非寅、非冥,愿向女菩萨请领几招绝学,之后,再向那位小施主请领教益。”

天麟、杜冰、大憨见周围来人越聚越多,觉得如此下去,不难将事体越闹越大,极可能误了正事。

于是,三人互看一眼,正待发话,独眼鬼婆已走了回来,望着两个老道,冷冷一笑,沉声问:“你两人是哪个观里的老道?出家人应轻动嗔念,争强斗狠,看来你们也不是什么佛门清修之人……”

两个老道一听,顿时面现怒容,未待独眼鬼婆说完,同时沉声宣了声“无量寿佛”。

独眼鬼婆尖刻地一阵冷笑,不屑地说:“老娘几句话说得你俩心浮气躁,怒声念佛,足见定力不够,由此可知你们不是用剑的高手!”

两个老道勃然大怒,锵的一声,同时掣出背后的长剑来。

独眼鬼婆哈哈一笑,轻蔑地说:“杂毛,老娘时间宝贵,周围群豪还要去赶大会,你两人就一齐上吧!”

如此一说,周围人众果然掀起了骚动。

两个老道,暴声应好,一挥长剑,同时扑来。

灰发老道长剑开天,点向独眼鬼婆面门,黑须老道长剑辟地,扫向独眼鬼婆的双膝,两道出手,剑势奇速。

独眼鬼婆绰号追魂钩,在西域黑白道上,是个难惹的人物,平素狂傲任性,何曾把当前两个老道放在眼内?

加之四周围满中原豪杰,更欲一显身手,这时见两道长剑击来,大喝一声来得好,身形疾旋,钢钩疾挥,虚点迎面击来长剑,闪电封住膝间。

当的一声,火星飞射,黑须老道立被震退三步。

独眼鬼婆久经大战,钢钩出手稳健如磐,一招得手,进步欺身,大喝一声,钢钩闪电挥出,直奔灰发老道的咽喉。

灰发老道长剑变招尚未击出,对方钢钩幻起一片蓝光,一闪已至,惊得偏头横剑,纵身中跃退八尺!

独眼鬼婆,停身横钩,冷冷一笑,并未追击。

周围人众,不少人是中原高手,这时看得俱都一愣,虽然不知场中独眼老婆子是何来路,但决不是一个平庸俗手。

天麟见机不可失,立即马上抱拳,含笑对两个老道说:“两位道长,剑术本极优越,错在心浮气躁,中了老婆婆的激将之计,两位道长今后仍应在定力上下功夫。”

说此一顿,星目一扫全场,继续说:“现在正午已过,在场群豪俱是急于赶路之人,希望,两位道长就此罢手,不要再耽延大家的宝贵时间了!”

说着,含笑对独眼鬼婆说:“独眼鬼婆,你果不愧为西域黑白两道闻名丧胆的人物,大家都在急于赶路,你也尽速上路吧!”

天麟一番话说得不疾不徐,但周围人众,无不听得嗡然震耳,心头如遭锤击,俱都运功相抗,面现惊容。

独眼鬼婆首先回答说:“卫小侠过奖了,老婆子没有什么真才实学,不过靠了一张贫嘴,说些人不爱听的话,趁机得势而已。”

说着,转首望着杜冰,咧嘴一笑,风趣地说:“你这位小侠也再见了,愿你一切如意,老婆子走了。”

说罢,挤出人众,与吉萨纵进林内,直向正西驰去。

杜冰粉面一红,望着老婆子的背影,不由心中骂了声“贫嘴”。

围在四周的人众,呆呆地望着天麟,俱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时,大憨已将赛雪拉在手中,扯开破锣嗓子,大声说:“该走啦,南五台山北麓,距此尚有几十里路,有马的日落前可到,地下跑的再不走三更前到不了啦。”

大憨如此一嚷,四周人众顿时掀起一阵议论骚动,两个老道,翻腕收剑,红着脸挤进人众中走了。

杜冰看了大憨一眼,含笑对天麟说:“憨哥真爱多嘴。”

说罢,飞身纵落鞍上,顺势将剑插入挂在鞍前的剑鞘内。

大憨纵身上马,靠近天麟、杜冰得意地低声说:“不多嘴他们不会急着走的。”

天麟、杜冰相视一笑,也策马向前缓驰。

渐渐,行人走向路边,三人始一抖丝缰,放马如飞。

这时,峰岭连绵的南五台山,已遥遥在望了。

南五台山的东南天际,蒙蒙的天云中,隐约现出一座插天高峰,模糊中极难分出是云是山。

杜冰催马飞驰中,转首看了天麟一眼,以令人费解的口吻问:“麟哥哥,你看到东南天空中那座高峰了吗?”

天麟举目一看,颔首感叹地说:“看到了,那座绝峰遥遥看来,有如鹤立鸡群,看形势峰岭虽然相连,似乎不是南五台山的主峰。”

杜冰琼鼻一哼,佯装满不高兴地说:“哼,明知道去处,偏偏装糊涂!”

天麟听得一愣,转首望着杜冰,正色说;“小兄并非装糊涂,实是不知!”

杜冰看天麟神色,知他不是说谎,但仍不高兴地说;“那就是人踪难至,鸟兽绝迹的终南太华峰嘛!”

天麟一听,顿时大悟,不觉轻“噢”一声,星目注定云中的模糊峰影,往昔旧事,一幕一幕地在脑海中浮起。

崎险高峰的绝巅,苍松翠竹中,隐藏着一片超绝尘间的世外桃源。

仙境般的花园,魔魔天尊的洞府。

魔魔天尊一位皓首银髯,长发披肩,祥和中含有凛然之气的坐化老人。

那间精致圆室。

天麟心念间,耳边蓦然响起憨哥的沙哑吼声:“老弟,你的心掉在什么地方了,杜小弟和你谈话哪!”

天麟一听,心头猛地一惊,转首一看,只见杜冰柳眉微扬,杏目圆睁,目光一直望着数里外的一座小村,粉面微显苍白,果然是生气了。

于是,赶紧含笑,说:“我正在想银钗圣女前辈……”

话未说完,杜冰立即发出一阵冷笑。

天麟知杜冰不信,立即正色说:“我确实在想,一个凡人处在那种摒除烟火,隔绝尘寰的仙境中,应该忘却一切烦恼、恩怨、仇恨,而银钗圣女前辈依然顽固不化,竟在雪梅下山之前,怨毒地强迫雪梅落发为尼……”

大憨偷看了杜冰一眼,一咧大嘴感叹地说:“雪梅那孩子的确太可怜了……”

杜冰芳心生气,本是由天麟思虑入神而起,这时听了两人都为雪梅惋惜,又引起她心中的一丝同情。

但看了憨哥老气横秋,煞有介事地称呼雪梅孩子,不觉“噗嗤”笑了。

杜冰一笑,天麟赶紧笑了,大憨也哈哈笑了。

三人再驰一阵,已距小村不远了,太阳已逐渐西下,南五台山的北麓,已能看到车马、人众蠕蠕向前移动。

天麟心中一动,转首对杜冰、大憨说:“我们就在这小村上落脚吧!”

杜冰、大憨俱都颔首应好,三人一拔马头,奔下官道,直向小村驰去。

来至小村,仅有数户人家,想是看到山前骤然来了许多武林人物,因此,家家关门闭户,街上寂落冷清。

三人来至一家用竹篱做围墙的人家门前下马,竹篱以内,仍有院落,看来这是村上最富裕的一家。

三人与主人商谈后,决意在此暂住一夜。

月色中,三人尽展轻功,狂驰如飞,在深夜旷野中发出清晰的衣袂破风声。

一阵飞驰,已距北麓不足一里了,在皎洁月的光下,已能清晰地看到麇集如林怪石间的群群黑影。

蓦然。

一声忿怒的哈哈狂笑,径自北麓人群中响起。

笑声浑厚,直上夜空。

北麓嗡嗡的人声,顿时静了下来。

笑声未停,接着是一声震撼四野的暴喝!

这时,三人已来至南五台山北麓,游目一看,竟然不下千人之多,俱都高高立在怪石上。

杜冰,大憨一看,心中大感失望,在如此众多的人群中,要想找到林丽蓉实在太难了。

由于山麓广大,仍有不少怪石空着,地上及膝枯草多被踏倒在地上。

三人飞身纵上一座嶙峋怪石,举目一看,场中两道人影,飞旋纵跃,掌风呼呼,打得十分激烈。

杜冰一看,觉得南五台山北鹿这片怪石地区,的确是一块很好的较技场所。

方圆百丈,俱是稠密的嶙峋怪石,四周外围较高,向内渐低,中间又略显高起来,轻功造诣火候不纯的人,休想在此怪石上纵跃拚斗。

这时,场中打斗的两人,飞腾闪跃,愈见快速,暴叱怒喝,连声不绝。

杜冰三人立身石上,俱都凝神注目,细看场中打斗的两人。

穿黄衣的老者,年约五十余岁,虎目浓眉,花白胡须,身如飘风,踏石飞腾,掌拳齐施,威猛至极。

另一人,身穿墨绿长袍,虽然看来也有五十余岁,但颚下却光秃无须,一双铁掌,挥舞得风声呼呼,凌厉无比。

围立四周的群豪,俱都目注场中,因此,仅附近的人转首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其余人众,似乎并未注意。

杜冰狐疑地问:“这两人是谁?”

这问题,也正是大憨要问的。

不远处大石上的一个蓝衫少年,回答说:“穿黄衣的是江城振兴镖局的总镖头迎头三掌孟家万,穿绿袍的是黑道有名人物夺命三拳洪光湖……”

话未说完,场中嘭地一响,接着一声闷哼。

几人循声一看,场中身穿绿袍的夺命三拳洪光湖,被黄衣老人孟家万,一掌打了个踉跄,险些跌倒石下。

又是一声震耳大喝,起自正西人群中。

“姓孟的少卖狂,佛爷来教训你。”

大喝中,一个细眉小眼,肥头大耳,身着灰缎僧袍,头戴月牙金箍的长发头陀,纵身飞进场中,洪光湖老脸通红,乘机纵进人群。

蓝衫少年介绍道:“这位是行走江湖,到处犯案的恶头陀‘思心’。”

杜冰一听,知道是个坏人,不觉狠狠地望向场中。

一声暴喝传来,恶头陀已和孟家万动上手了。

就在这时,几人身后,蓦然响起一声傲然问话声:“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杜冰三人闻声回头,只见身后石下,立着六个劲装人物,俱都目光炯炯,太阳穴高高突起,一望而知俱是内功相当精湛的高手。

六人傲然立在石下,齐以凌厉的目光,望着大憨。

宋大憨神色自若,嘿嘿两声,大脑袋一晃,毫不在意地问:“你六人敢莫是问的在下?”

立在石下六人,见大憨心存不敬,那副神态,根本就没把六人看在眼里,因此俱都有些气住上撞。

其余的人,同时沉声说:“不错,正是问的阁下。”

宋大憨嘿嘿一笑,大头一晃,慢条斯理地说:“在下姓宋,名大憨,外号人称鹅卵眼,家虽不富,老爹宋明勋,人称洞庭君,现在已息隐,住在大公圳……”

话未说完,六个劲装人物,俱都面色微变,同时抱拳含笑说:“原来是宋小侠,多有冒犯,敬请海涵。”

大憨依然嘿嘿一笑,连点大头说:“在下已经二十八,以后请呼在下宋大侠。”

六个劲装人物俱都面上微微一红,连连歉声说:“宋大侠再会!宋大侠再会!”

说罢转身,一脸尴尬之色地走了。

大憨见六人走进人群中,脸上笑容顿失,立即以忧郁的目光了杜冰一眼,似乎在说,今夜苗头有些不太对劲呢!

再看场中,恶头陀和振兴镖局总镖头孟家万两人已打得难分难解,一时之间,断难分出胜负来。

这时,皎月正中,光华如练,显得特别明亮,三更就要到了。

蓦然。

一声不耐烦的暴喝,径由西南方的人群中响起:“喂,三更就要到了,快退出来吧,我们是来看异人大决斗的,没人喜欢看你们的三脚猫鬼画符!”

喝声甫落,全场共鸣,俱都发出不耐之声。

黄衣老人孟家万,一声暴喝,连攻三掌,纵身暴退两丈。

恶头陀见机不可失,一声大喝,飞身疾扑,右掌倏举,猛向纵退中的黄衣老人孟家万劈去。

周围群豪,顿时大怒,暴起一声如雷大喝,声震山野,直上夜空,远山回应,历久不绝。

同时,近百道红、黄、银、蓝光彩,挟着不同的慑人哧声,纷由四面八方,齐向恶头陀打去。

恶头陀顿时大惊失色,吓得魂飞魄散,一声嗥叫,疾停身形,一个懒驴打滚,翻身滚进石下地面。

紧接着,叮当连声,火星四射,星丸跳动,青烟直冒,近百种不同暗器,一齐击在恶头陀落地的怪石上。

宋大憨看得瞪眼咋舌,面色一变,俗语说:“众怒难犯”,看来果真不假,今后当以此为诫。

四周群豪,情绪激动,依然纷纷责骂恶头陀,仍有不少人手中扣着暗器,只要恶头陀一露头,立即振腕打出。

黄衣老人孟家万,早已纵入人群中。

就在群豪纷纷责骂恶头陀之际,一声隐约可闻的尖锐长啸,径由东南群峰间,破空传来。

啸声一起,全场顿时一静,静得鸦雀无声。

根据江湖上的传云,断定这声长啸,决不是发自武林恐怖怪杰疤面人之口。

当然,这声尖锐、阴森,破空而来的悠扬长啸,必是向疤面人悬图挑战的那人所发。

一阵沉寂之后,接着整个山麓又掀起了嗡嗡的议论声。

杜冰听了这声直上霄汉的长啸,不禁眉头紧锁,忧急万分,鬓角之间,已渗出了一丝汗水。

大憨瞪着又大又圆的卵眼,一直盯着啸声传来的方向,面色微显苍白,大头缓缓直摇。

他又想起了那句话:来人既敢公然向疤面人挑战,那人当然有战胜疤面人的把握,因此,他对公子老弟的信心,不觉有些动摇了。

而这时天麟已悄悄地离开了现场。

那声尖锐长啸,愈来愈近了,逐渐有些刺耳惊心。

全场嗡嗡的议论声,再度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一齐集中在东南连绵的峰岭白云间,听着逐渐接近的啸声。

月华似水,将整个南五台山的轮廓,清晰地呈现在人们的眼前,一片片的如绵白云,随着徐吹的夜风,缓缓飘动着。

杜冰、大憨心情焦急,面色微变,不时望着身后远处的小村,不时游目寻找着人群,又不时惶急地望着南五台山的山区。

这时,他两人不知道林丽蓉是否在人群中,不知道发啸的人究竟是谁。

尤其杜冰,心中更加焦急,她渴望林丽蓉这时能在人群中出现,因为只有她的遥空弹指神功,才可暗中协助天麟。

蓦然。

场中人群中,暴起一声惊呼:“来了!”

呼声一起,全场群豪身躯同时一战,立即掀起一阵不安的骚动。

杜冰、大憨心情更显得焦急紧张了。

众人循着啸声,凝目一看,只见两座圆岭的山凹处,蒙蒙白云中,疾如电闪般冲出一点黑影,直向这面俯冲飞来。

根据黑影的迅速,加上人们的心理紧张,俱都认为黑影的轻功是举世无匹的。

黑影渐大,渐渐大了。

啸声愈吭愈高,尖锐刺耳,闻之惊心!

围立北麓的近千英豪,个个心情紧张,呼吸急促,俱都目不转晴地望着电掣驰来的黑影。

啸声嘎然停止了,那声尖锐啸声的余音,却仍飘荡在夜空中。

渐渐,已能听到衣袂破风声。

来人竟然也是一道又宽又大的黑影,一双如灯目光,寒电闪射,慑人心神,身形之快,宛如掠地惊鸿,直向人群围立之处飞来。

立在东南一角怪石上的群众,顿时大乱,纷纷纵向两边。

这时,全场中有不少人已开始敏感地断言,飞来的宽大人影,定是应约而来的武林恐怖怪杰疤面人。

但尽管飞来的人影,身形宽大,速度奇快,去过嵩山大会的人,都异口同声地否定是疤面人。

因为来人的现身,虽然给人带来一份紧张惶乱的心情,但远不如疤面人来临时那种慑人气势的千万分之一。当疤面人来临的时候,无形中有一种惊天地,泣鬼神,令人紧张惶惧,深探感到呼吸将有窒息之感。

那种气氛,深藏着恐怖骇人,震慑魂魄,充满了神秘,在那一刹那,令人有如武林末日来临之感。

疤面人的现身是短暂的,片刻即逝,当疤面人在场的时候,人们忘了一切,心目中只有一个令他感到天旋地转,晕昏欲绝的疤面人。

这时,一阵噗噗风声,一道快速人影,一阵混乱惊叫。

场中心的一片怪石上赫然立着一个身材并不太高,黑衫却极宽大,而头上罩着厚厚乌纱的人。

头罩乌纱的人,双目如电,慑人心神,缓缓转身,游目巡视着全场。

全场一片死寂,除了人们紧张的呼吸声和山麓夜风吹动的枯草声,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杜冰看得芳心一震,惊得险些呼出声来.

宋大憨已完全惊呆了,大嘴一咧,不觉脱口讷讷地说:“啊,原来是公子老弟的蒙头老前辈……”

此话一出,较近几座怪石上立着的几人,立即纷纷转首,俱以惊异地目光,齐向大憨望来。

杜冰一看,面色大变,不觉瞪着大憨压低声音叱声说:“你胡说些什么?”

大憨依然望着场中头罩乌纱,身穿宽大黑衫的人,这时见杜冰怒声发向,先是一愣,继而一看左右人们的惊异神色,才发觉自己方才说了些什么。

大憨眉头一皱,硬着头皮低声说:“这人极像公子老弟说的蒙头老前辈……不过我没见过……”

杜冰已经想起什么,立即沉声说:“麟哥哥的蒙头老前辈没有腿……”

大憨一听,顿时大悟,大头一晃,立即随声说:“对了,对了,公子老弟的蒙头老前辈没有腿,不能站立。”

蓦然。

场中风声一响,嗖嗖两声纵出两人。

望向宋大憨的几人,同时又向场中望去。

杜冰、大憨也随之望向场中。

只见两个老人,白发银髯,俱穿锦缎紧身劲衣,一个穿青缎,手持一柄虎尾钢鞭,一个穿蓝缎,手握一柄瓦面金钢锏。

两个老人,一声不吭,身形纵跃如飞,只两个起落,已纵至头罩乌纱那人的近前三丈之处。

这时,围立在四周怪石上的各路英豪,看得俱都面色一变,无不感到惊愕茫然。

头罩乌纱的人,傲然立在一座嶙峋尖石上,如电双目,注定三丈外的两个老人,以一种尖细阴恻的声音,冷冷地问:“你们两人可是代替疤面人前来送死?”

此话一出口,全场又是一惊,虽然不少人已断定场中头罩乌纱的人即是东关悬图挑战的人,但一经证实,心中仍免不了再度一震。

两个老人老脸一红,同时抱拳,由青衣持鞭的老人,和声问:“阁下可是东关悬图向疤面人挑战的大英雄?”

头罩乌纱的人冷冷一笑,沉声说:“既然明知,何必故问,莫非是那小狗怕死不敢来了?”

杜冰、大憨一听,惊得浑身一战,不知这个头罩乌纱的人,何以知道疤面人是个年轻的后生。

周围近千英豪,听得不禁一愣,俱都断定场中头罩乌纱的人,年龄至少也有百岁以上了。

两个老人傲然浅笑,持锏的蓝衣老人,说:“老朽俱非疤面人的同路人,乃南王府的一等一级锦衣卫虎尾鞭蒋兆丰和瓦面锏赵充能……”

头罩乌纱的人,听得浑身一战,双目中冷电暴射,未待蓝衣老人说完,骤然一声尖锐大喝,厉声问:“你说什么?”

青衣老人蒋兆丰三角眼一连几闪,皮笑肉不笑地傲然说:“没什么,为了阁下东关悬图,扰乱京师治安,老朽两人特奉王命而来,请阁下去趟王府……”

此话一出,乌纱人顿时大怒,双目冷电再涨,口中冷笑愈发笑得慑人了。

杜冰、大憨俱都暗吃一惊,所幸乌纱人先到场,否则,天麟势必先与这两个锦衣卫大战一场。

四周群豪俱都看得变颜变色,心惊惶惶,传云王府锦衣卫,多是奇人异士武功高绝之人,看来所传果然不虚。

场中近千英豪中,不乏一流高手,梦想大将军职位及一等锦衣卫者,可说大有人在。

但却没一人敢进场与悬图挑战的乌纱人放手一搏,而王府的两个锦衣卫,却胆敢持南王之命,公然入场逮捕乌纱人,这确使在场的近千群豪,对王府的锦衣卫们刮目相看。

这时,全场一片寂静,因而乌纱人的慑人冷笑,听得愈真切,愈惊心了。

蓝衣老人赵充能,塌眼一瞪,面色一沉,微含怒意地问:“阁下不要尽管冷笑,去与不去,请给老朽一个答复!”

乌纱人冷笑一敛,立即阴恻恻地问:“若是不去呢?”

蒋兆丰、赵充能两人面色一变,同时发出一阵冷笑,说:“那只有硬请尊驾前去了。”

说着,缓缓将左手举起来……

顿时,风声飒然,人影闪动,近百老少劲装人物,各持自带武器,纷纷由人群中纵了出来。

同时,围立在距人群一丈之处的怪石上目光炯炯地望着场中的乌纱人。

全场近千英豪,看得面色一变,他们确没想到,竟有一百多名王府的锦衣卫混在人群中。

在场的群豪恍然大悟,为何蒋兆丰和赵充能两人,面对轰动京师的乌纱人,居然胆敢神色自若,有恃无恐地声言要强行逮捕。

乌纱人游目看了一眼围立四周的近百锦衣卫,不由仰面发出一阵声尖音锐的怪诞长笑。

场中乌纱人倏敛长笑,不屑地朗声说:“莫说你们几个为虎作伥的老狗,就是盖煜调来的千军万马,在下也未必放在眼里。”

这等狂傲豪语,在乌纱人口中说来,无人敢说他是吹嘘。

赵充能依仗人多,有恃无恐,塌眼一瞪,震耳厉声大喝:“江洋大盗,绿林巨寇,胆敢辱骂王爷,公然抗命拒捕……”

乌纱人一听,顿时大怒,骤然一声大喝:“闭嘴……”

嘴字出口,右掌疾扬百步神掌,遥空打出。

叭的一声清脆响声,赵充能的左颊一颤,络腮银须一动,身形一个踉跄,险些跌下石去。

虎尾鞭蒋兆丰面色一变,愣了。

四周近千英豪,也都愣了。

这时的赵充能,左手抚在左颊上,愣愣地立在石上,只觉双耳嗡嗡直响,两眼飞旋金星。

乌纱人嘿嘿一阵得意冷笑,阴恻恻地说:“略施薄惩,作个警惕,为出口不逊者戒!”

说着,仰首一看天色,继续沉声说:“现在三更将至,快些滚出去吧,不要误了本人与疤面人的生死决斗!”

赵充能一定神,顿时暴怒如狂,厉喝一声,说:“鼠辈竟敢以卵击石,公然与王爷作对,你是自己找死……”

死字出口,骤然劈出一掌。

一道凶猛狂飙,挟着一阵啸声,直奔乌纱人的前胸。

乌纱人仰首尖声厉笑,震耳一声大喝:“你才是以卵击石,自己找死。”

死字尚在口中,右掌已劈出一道绝大无俦的罡风。

嘭的一声大响,狂飚激旋中,暴起一声悠长刺耳的凄厉惨嚎。

赵充能的身躯,随着惨嚎,直向数丈以外横飞过去。

事出突然,蒋兆丰毫无准备,他确没想到赵充能会在盛怒之下,贸然出手,因此,再想支援已来不及了。

于是,大喝一声,飞身向赵充能的身影扑去。

扑通一声,赵充能的尸体,已着实摔在一座怪石上,身形一滚,通的一声,翻进石下枯草中。

蒋兆丰虽然飞身前扑,但依然晚了一步,停身低头一看,赵充能蜷卧石下草中,已经气绝了。

杜冰看得芳心一震,不知乌纱人这一掌用了几成真力,因此,深怕天麟不敌。

这时,蓦见蒋兆丰倏然转首,怨毒地看了乌纱人一眼,接着振臂大呼:“各级护卫,协力擒贼!”

呼声甫落,暴起一声冲天杀声,围立四周的近百锦衣卫,各挥兵刃一齐扑向场中。

乌纱人仰面一声尖锐厉笑:“群兔怎敌猛虎,尔等自己找死,可怨不得我手辣心狠了!”

话声甫落,两掌齐挥,叭叭脆响中,暴起连声惊叫,不少飞扑而来的锦衣卫,应声翻进石下枯草中。

刹那间,场中暴起呐喊,惊叫惨嚎连天,刀光人影,前扑后纵,顿时大乱。

杜冰看得心惊胆战,额角渗汗,这等群殴乱打一齐上的搏斗,不但最激烈,也是最残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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