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了十來日,两位驸马终于被选了出來,
出乎众人意料的,宜国公主沒在那群年轻郎君中挑一个,反而看中一个礼部小官,这消息传到掖庭,宫婢们做针线活的时候又是好一阵议论,
“那个郎君姓郭,只是礼部一个郎中,”知情的女史道,“据说生得倒是俊朗斯文、一表人才,这次大选,他在一旁做文案记录,宜国公主见他做事认真,待人谦和,还将茶水点心送给一旁执华盖的宫人吃,便觉得他善良敦厚、踏实可靠,将他相中了,皇后将郭郎招來一问,他恰好是个鳏夫,陛下见他沉稳谦和,又是书香门第出身,和宜国公主又年纪相当,便成人之美,给两人赐婚了,”
姓郭,又是礼部官员,又是鳏夫,
这人立刻就和丹菲认识的郭舅父对上了号,若是真的,刘玉锦不是就要有一个公主舅母了,
刘玉锦若是成了公主的外甥女,身份上倒是贵重了不少,丹菲也再也不用替她将來婚嫁操心了,
丹菲问:“宜国公主不挑俊俏郎君,却挑个老实小官,倒是奇怪,”
女史道:“都说宜国公主品行端方、淡薄名利,是个极难得的高洁如莲的女子,她道自己已是在突厥遭过一回罪,不想再寻那等豪门世家子了,倒喜欢郭驸马谦和朴实,温柔细心呢,”
又有女官道:“我看呀,宜国公主这才是聪明,这成过亲的男人,才会疼人呢,”
众人一笑,
丹菲却是觉得宜国公主还真的同段夫人所说,是个极有心眼的人,抛开她同临淄郡王的往事不提,就冲她选了个本分而又英俊的小官为夫,就可看出她很会做姿态,她和亲有功,又据说受尽了虐待,导致她再嫁都只肯将就一个一文不名的男人,如此一來,非但帝后更觉得亏欠她,世人还不知道怎么怜悯、歌颂她呢,
不过这样的人也有一个好,就是肯定极要面子,李碧苒为了好名声,肯定是要做个贤妻良母的,若是她做了刘玉锦的舅母,应该对刘玉锦不会差,
说笑声中,丹菲咬断了线,抬头就见卫佳音埋着头走回院中,她脸色苍白,眼眶发红,显然才哭过一场,
丹菲好奇打量她,被她狠狠瞪了一眼,丹菲回了一记白眼,继续忙自己的事去了,
这几日天气转暖,宫人们都换上了春装,过了一个冬季,衣服多少有些不合身,于是宫婢们下工回來,都会在屋外就着夕阳余光改衣服,
过了两日,众人用了夕食后回了屋,
正在洗漱,东屋忽然闹了起來,
“有人丢了东西,”红珍侧耳听了听,讥笑道,“这满院子的人,浑身上下搜遍了,怕都凑不出半两烂铁,掉了点针头线脑的,咋呼个什么劲儿,”
外面传來张女史的呵斥声,将所有宫婢全都重新叫了出去,
众人发觉此事有些不同寻常,都不安起來,
“咱们院中丢了东西,”张女史一脸气急败坏,“我屋中有一对金花树,方才发现不见了,妆盒也被人动过,这对花树是王昭容所赐,可不是什么寻常之物,你们谁偷偷拿了,早些交出來,若是让我查到,我定打脱一层皮,”
宫婢们一阵瑟缩,面面相觑,
丹菲心里忽然有不详的预感,朝卫佳音望了一眼,
卫佳音埋着头,面色苍白,
“沒人自首,”张女史冷笑,“好,这就给我搜,”
一声令下,张女史亲自带着两个亲信宫婢闯进了屋子里,她们犹如猛虎出笼一般,翻箱倒柜,掀开被褥铺盖,只听乒乓哗啦阵阵声响,本來整洁的屋子被翻了个底朝天,妆盒翻倒,胭脂瓷瓶摔了一地,一片狼藉,
搜到南屋的时候,动静忽然停了,
院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就见张女史手握两根金钗,气势汹汹地冲了出來,
丹菲的心猛地提起,
“沈秀娘何在,给我滚出來,”
站在丹菲身边的一个小宫婢浑身哆嗦,瘫软在地上,丹菲松了口气,却觉得此事还沒结束,
那宫婢大呼:“我沒偷东西,娘子饶命呀,我沒偷您的东西呀,”
另外一黄女史低声道:“再蠢的贼,也沒有偷了东西放自己箱子了等着被搜的,张女史,我看这是有人栽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