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洪府门前,来了顶蓝羽大轿,撒金轿帘卷起,一身绫罗尊贵的老妇人探出半个身来。
出轿子即被洪御史搀住,“昀儿”,老妇人一声,洪御史忙恭敬地答道:“侄儿在”。
灵儿忙去另一旁相搀,父女俩一左一右扶着老妇人进了洪府大门。
搀扶厅上上座,洪御史毕恭毕敬地立在当庭,灵儿立在身后。
老妇人召唤道:“灵儿”。
灵儿忙几步上前,清脆声道:“姑祖母”。
老妇人拉着灵儿上下瞧瞧,高兴地道:“我的灵儿一转眼就长成大姑娘了,瞧这水灵劲,姑祖母都快不认识了”。
灵儿难为情扭捏地唤了声道:“姑祖母”。
老妇人拍拍灵儿的手背拉着坐在身边。
往下一看,一眼瞧见从门外蹭着步子踌躇刚进来的罗姨娘,招呼道:“罗姨娘”。
罗姨娘偷眼瞧着洪昀,洪御史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上前。
罗姨娘紧走几步,上前俯身行礼,恭谨地道:“卑妾拜见老夫人”。
洪老夫人徐徐道:“我听说罗姨娘有了身子”,对着洪御史问。
洪御史恭敬低下身,道:“小妾有了身孕”。
“几个月了?”洪老夫人明知故问道。
“才二月有余”。
洪老夫人道:“我洪家到你这辈人丁不旺,这回有了,我也安心了,你也对得起祖宗”。
洪御史忙谦逊道:“还不知是男是女”。
“哎!既有了开头,往后还怕不生男吗?这罗姨娘年轻,生的日子在后面呢!”
罗姨娘听见说,脸上现出娇吟之色,有了老夫人撑腰,量老爷也不敢为难自己。
洪老夫人又道:“你是我亲侄,你的婚事我自然问得”。
洪老夫人话音才落,洪御史忙道:“问得、问得”。
“听说你未过门的媳妇嫌弃小妾有了身子,可有这事?”
洪御史斜瞪了罗姨娘一眼,知道是她搞得鬼,忙解释道:“夏家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侄儿觉着不妥,还是让罗氏回乡下待产,生完了在回来”。
洪老夫人听了,眉心打了个结,语气也严厉起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听说那夏姑娘在傅家就未曾有过身子,你能保她嫁了你,就怀上了”。
洪御史一时瞠目:“这……侄子不敢说”。
“这就是了,罗姨娘送乡下去,万一有了闪失,岂不耽误大事,这事我看还要在酌量酌量”。
洪御史犹豫片刻,躬身答道:“小妾有了身孕,侄儿婚期临近,我怕府中吵闹,让她暂避乡下”。
洪老夫人嗤笑一声,道:“是吗?”语气中很是不满,洪御史赶紧道:“是,姑母”。
洪夫人笑容消失,脸已板起,道:“浑话,乡下生产,连个稳婆都不好找,如有差池,你担得起吗?”。
洪昀听老夫人口气严厉,额上见了汗,道:“侄儿会安排好的”。
洪老夫人听说,断然道:“不行,就在京城生产,如有事也有个照应”。
看侄儿脸有难色,洪老夫人语气更为严厉,道:“罗姨娘那都不能去,就这么说定了,这不是你一个人事,关联洪家血脉,这事我做主了”。
洪昀看姑母恼怒,也不敢违拗。
洪老夫人看侄儿应了,又和缓了语气道:“我着几个家下有头脸的媳妇去趟夏府,说明这事”。
洪御史不敢驳,只得答应。
洪老夫人曾见了秋筠,对这门亲事也算满意,虽夏秋筠被夫家出妻,可错也不在她,当时夏太傅失势,谁又想到有今个,何况自己侄儿续弦,比头婚就少了讲究,夏秋筠自幼承夏夫人教导,夏夫人知书达理,想来女儿也不会错的。
夏老爷和夫人正在堂上喝茶,下人来报说:“洪府管家媳妇拜见夏老爷夫人”。
夏老爷和夫人对看看,有点纳闷,夏夫人道:“不知又是何事?”
夏老爷道:“想是婚事筹备的事,问咱们主意”。
洪府四个管家媳妇进来,行了礼,一旁垂首恭立,夏夫人一看这四人穿戴不俗,想在洪府是有些头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