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一次被捆住了手脚,但这次不是一个人,大概有二三十个年轻的人类和她一样,他们面上是死气沉沉的悲哀。一群人被赶着往前走,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伊利乌斯看着士位上年轻的血族族长。
在这段不长的谈判时间里,他一直都是这样波澜不惊,修如竹骨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扶手,不动声色间就将所有关于合作意向的试探全都挡回去。
这位年轻的王者上位后,就一改前代激进的行事作风,不急于扩张,反而先从整治族群内部入手,他本以为对方是想韬光养晦,再寻找合适的时机完成对人类社会的攻占与统治。没想到今日相处下来才发现,对方似乎另有打算。
看来短期内,想啃下这块硬骨头有点难了。
他在心中遗憾地叹了口气,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
“今日同阁下的交流很愉快,我还安排了一些助兴的小礼物,”伊利乌斯的声音渐渐低沉下来,连笑容都带上了一点儿意有所指的暧昧,“希望各位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能玩得开心。”
西斐尔心里已经很不耐烦了,他一向厌恶这种说一句话都要拐八九个弯的场合,但这时还是压下火气,佯装惊讶地扬了扬眉,半真半假地感谢道:“领士费心了。”
一直紧闭的大门打开,几十个年轻男女鱼贯而入,他们被束缚着手脚,露出脆弱的颈项,皮肤下的血液散发着诱人的甜香,是只有极度纯洁的身体才能孕育出香气。
这对血族而言,是完全无法抵御的诱惑。
几乎在场所有人的呼吸声变重了,他们紧紧地盯着白皙的脖子,喉结不自觉滚动。
西斐尔就是这群人中唯一的异类。
他较之前坐得更为随意了,双腿交叠,单手支着下颚,兴致缺缺地垂着眼,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在这种顶级的诱惑面前,至始至终都表现得无动于衷,或者说因为他的反应过于平静冷淡了,反而让伊利乌斯感觉这种平淡的本身就暗含着厌恶。
密不透风的铁板。
伊利乌斯更新了对这个人的标签,面上却还是把该有的礼数做全,他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语气里无不愧疚。
“因为时间仓促,没来得及找到更为优质的血液供应源,还望阁下不要介意。”
“怎么会?是我们该感谢您付出的心血。”
西斐尔似笑非笑地勾勾嘴角,纡尊降贵一般,终于肯分一点眼神给跪在面前的人。暗红色的眼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去,对上了姜朝笙错愕的目光。
那一眼轻若无物,却又如一记重锤,在他心上砸出了一声巨响。
姜朝笙跪坐在地上,沉重的锁链缠绕着纤细的手腕、脚踝,像缠绕着花枝的荆棘,在脆弱的肌肤上留下红色的印记。晚风从大开的门外吹进来,他的鼻尖似乎又弥漫着那股独有的、让人感觉到干渴的香气。
如同穿过了时间,将他吹回了那场盛大的典礼上。
她如鸟儿一样撞进他的怀里。
那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西斐尔一言不发,从椅子上站起来。
他没忘记现在的场合,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步伐,尽量显得波澜不惊,可这种平静却只是表象,里面是骤然加速的心跳和涌动的情绪,如岩浆一般灼热地燃烧。
她总是这样美丽的、脆弱的、柔弱又不堪一击。
会弯着眼笑,娇滴滴的磨人撒娇,连生气都很容易哄好。
直到现在,西斐尔还是很轻易就能想起那天晚上的所有细节。
明明没有相处多久的。
为什么他会记住这些没用的东西,又为什么会念念不忘?
从只言片语中,西斐尔能窥探到,那个完全不着调的孪生兄弟对这个人是特殊的。
也许不久后的将来他们会成为一家人。
可是,可是,
西斐尔的脚不受控制地走到她面前,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从储物空间取出自己常用的黑色的头蓬,把她从头到脚严严实实遮住,完全遮挡了所有人窥伺的目光。
像野兽覆盖标记一样,用自己的气息将她掩盖。
“阁下的礼物我很满意,这个人我就带走了。”
西斐尔打横抱起她,怀中的人焦急地在他胸口戳了两下,于是西斐尔停了一下,补充道:“剩下的人也一并送回日落城吧。”
他忘记了克制,忘记了兄长,只剩下原始的冲动支配着身体,满心都只有一种想法。
——终于,先兄长一步,发现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是的,虽然有人已经猜出来了,但是我还是来揭晓一下,就是双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