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眼前这个人，就完全没有掩饰的必要。
毕竟少一个竞争对手，对他来说也是好事。
所以他恶意地放慢语速，像一条毒蛇对企图闯入领地的外来者一样露出尖锐的獠牙。
“你只是为了满足你的私心罢了。”
谢折川放下手，脸上表情晦暗。
是了。
从淤泥里诞生的花，即使外表再怎么漂亮，内里都是烂的。卑劣又不堪，遇到生命中难得一见的亮色，也只会想着独占。
要藏起来不给旁人觊觎的机会，要像恶龙守护珍宝那样紧紧地圈着，据为己有。
从一开始，谢折川的目的就只有一个。
把姜朝笙留下。
留在他身边。
……只是，要是真的能留下就好了。
光柱后的世界是一片虚无的黑。
姜朝笙被包裹在一个淡红色的透明气泡中，慢慢下落。随着不断的坠落，周围的环境发生了一丝改变。
寸草不生的大地上布满干裂的痕迹，上方是一轮血红的月，发出的红光映得天空都呈现出淡淡的红。随着她距离地面越近，那气泡上的光华越黯淡，终于，在快落地时，气泡倏然炸开，她急速坠落。
下一秒，一个冰凉的、带着浓厚血腥味的怀抱接住了她。而怀抱的主人正皱着眉看她，那张长大后鲜少流露出情绪的俊秀面容，第一次表现出如此明显的恼怒。
事实上，林赋寒都要被气死了。
他刚顺手清理完一些不长眼凑过来的魔物，结果一抬头，就看见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自半空中缓缓飘落，一颗心都揪紧了，脑子里什么都没来得及想就瞬移到姜朝笙身侧，险之又险地接住了她。
他又生气又后怕，实在不敢想，如果他没有正好朝天上看那一眼，姜朝笙会发生什么。
心中戾气横生，他忍不住怪罪起另一个人来。
谢折川到底在干什么啊？就这么放任她只身一人闯入魔域？他已经将知道内情、或者是可能对姜朝笙产生威胁的人处理干净了，难不成到了现在，做这么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林赋寒很清楚谢折川的心思。非常清楚。
就像他自己一样。
他清醒地看着对方一点一点沉迷。
甚至这之中，还有他刻意放任和推动的结果。
谢折川看姜朝笙的眼神越缱绻，陷得越深，那些嫉妒的火焰就烧得越发剧烈。可他却必须要忍下这些情绪，像之前克制一切情感、渴求一样，将那些出自本能的东西拴在理性之中。
林赋寒是一个一眼能看到结局的人，就是拖着整个世界下地狱他的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但是姜朝笙在这里。
所以他总是要为对方留下些什么的。
他心尖上的小姑娘，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他都会眼也不眨的点头答应，他可以为她当天下最慈悲的好人，也可以为她做无恶不作的坏人，哪怕是对方玩笑似的说一句不想要魔物出现，他也可以放弃原本的计划，满足她的心愿。
她在林赋寒这里，永远是第一首选。
“你怎么会来魔域，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他压抑着内心的担忧和后怕，强迫自己保持理智，轻轻将姜朝笙放下，双手搭上她的肩膀，直视对方的眼睛，企图让她明白问题的严重性。
“普通人的肉身根本承受不住这里的威压，你能安全到这都是有人帮了你。魔域并不是你久待的地方，等明日我……”
“可是你在这里啊。”
姜朝笙打断他的话，目光清泠泠的，完整地映出林赋寒的影子，说出的话一字一字都挑着他的软肋戳。
“你在这里，所以我就来了。”
他不自觉瑟缩了一下，为她的目光，为那双眼睛里倒映的，浑身血污的自己。从看见她开始，心里一直存在的那点欣喜顺着那戳出的缝隙一股脑地涌出，甜蜜的让他产生一种几欲落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