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像要抓住什么一般慢慢握紧。
其实他也不算骗了姜朝笙。
他确实给林赋寒传了信。
只是那封信里只提及她和谢家有婚约,多余的一概未提。
他能摸清林赋寒如今的想法,所以多少存了些误导的心思,但碍于两人间的合作,不好撕破脸。至于到底他会不会来,又能不能赶得上,就不是谢折川所需要考虑的了。
或者说,他不来才是最好的结果。
反正谢折川总有办法护住她。
锦州离云州路途较远,姜朝笙原打算让林赋寒在路上找机会把自己劫走。不想谢家这次为了赶上吉时,甚至动用了出行一次就能耗费几千灵石的飞舟,本来小半个月的路程一下被缩短到几个时辰,接近黄昏,就已经到了云州。
姜朝笙坐在花轿里,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手指不断摩挲着藏在袖中的匕首,是翠云借着扶她出门的间隙塞给她的。
她分析着目前的情况,在脑海中搜罗可行的方案,最终决定如果林赋寒赶不上,她就先佯装顺从,找机会制住关键的人,最好是那位听上去就命不久矣的谢家小少爷,然后再做其他考虑。
就在大脑飞速运转之际,花轿停了下来,姜朝笙心里一紧,终是在下人的搀扶下慢吞吞下了花轿。
头顶的盖头遮蔽了视线,身边两人引着她要跨过燃烧的火盆,爆竹声、锣鼓声响彻云霄,分明是无比热闹喜庆的场景,姜朝笙却浑身发冷,迟迟迈不开腿,觉得自己是在往吃人的火坑里跳。
见她如此犹豫,人群间议论声逐渐压过了笑声,就在姜朝笙做好心里建设,准备迈步的那一刻,一道雪亮的剑光绕过她,直冲谢府的大门。那张灯结彩的大门轰然倒塌,围观的人群四散着逃开。
姜朝笙的心剧烈的跳动起来,喉咙里一阵微痒,一个名字如抽枝攀到唇齿间,即将破土而出。
造成这场混乱的罪魁祸首隔着厚厚的嫁衣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自己身后,眼风往周围一扫,刚刚还在尖叫的人群顿时鸦雀无声。
“抱歉,是我来得迟了。”
他光明正大地无视了所有对他怒目而视的人,俯身凑近,温柔地低语,温热的气息流经耳畔,安抚了姜朝笙从刚才就一直紧绷的神经。
林赋寒身上的血腥味好重,跟她说话时声音里都带着点喘息,连被握住的地方在这几句话的功夫就传来濡湿的触感,姜朝笙鼻尖发酸,紧咬着下唇低下头,透过盖头,看见了一小片衣角。
那小半截衣摆被血液染的通红,乍一看与她身上的这件颜色相近,真如喜服一般,只有零星边角还未被血液沾染,依稀能辨认出这件衣服原本是白色的。
白色。
姜朝笙目光一顿,一颗心全被酸涩的苦味浸透了,她忽然想起当时在幻境,她以调笑的口吻对林赋寒说,“以后多穿些白衣吧,我觉得白色与你最是相配”,他当时并未多言,不想却一直好好的放在心上。
“我带你走。”
短短四个字,被林赋寒说得很慢,好似每个字都在心上唇间念了千万遍,才小心翼翼地说出口,姜朝笙明明才是跟他求助的那个人,可他却把这句话说得像请求。
姜朝笙抿着唇,几乎难以抑制地眼眶发酸,忍着泪意,无比坚定地反握住他的手。
林赋寒这才将她抱起,转身欲走。
身后却传来谢家家主气急败坏的声音。
“这是我谢家的儿媳,林赋寒,谁给你的胆子带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