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王大妗子说:“反正上次严集街上,咱老娘见到文家闺女了,欢喜得不得了,那可是边庄村最俊的闺女,也不比你差。”
我花妗子答道:“这都解放了,三弟肯定眼光不一样了,他还能看上咱农村土里土气的姑娘,我看他的眼光高着呢。”
我王大妗子说:“吃菜还是家常菜,喝汤还是老母鸡,娶媳还是农村妻,娶媳妇还是咱团里的媳妇随活,娶个文家媳妇那样的还不是伺候得他舒舒服服的。明天我就让人给文家捎话过去。”
这一年,我二姥姥也生了一个男孩,和凤蕊姐同岁,叫广存,但在二多岁时夭折。
刚刚过年,二月份,还是天寒地冻,就等着过完这段时间去单县上学了。反正也没事,半上午,我三舅就喊着王位振来到严集街,到我姥爷的羊肉汤铺看看,又来到乡政府,不一会儿,王延亮就从房间里出来,三个人站在乡政府大院门口。
看着穿着一身军装的我三舅,看着精精神神的王延亮,王位振满脸羡慕:“王延亮,就你那个学习水平,你差一分就能考上,我要是去的话,我肯定能考上,我肯定也穿上军装了。”
王延亮鄙夷地一笑:“你还是恋着我没过门的嫂子,你不是不止一次给我说过吗,我嫂子的身子白得晃瞎人眼。你就是目光短浅,你看看咱广中大哥,他都两个孩子了,义无反顾参加革命,穿着一身军装到他老岳父家去,老岳父家几口人迎到村头大路口,那威风得很,别提咱王嫂子多拽了,只要是看见人,不管你和她说什么,第二句就是,你知道呗,俺孩子他爹考上干校了,干部学校,穿上军装了。一个庄上的人都学着她谝的样子,都羡慕得很。你要是也考上,你回来还不是照样和我嫂子结婚。我这虽然没考上,我就差一分,邵乡长还说我的成绩也不错呢,这乡里的文书工作就交给我了,就这才几天,我家的门槛都被媒婆踩烂了,哈哈哈。”
我三舅看看王延亮说:“那你就赶紧的,你不是早就眼馋位振媳妇了吗,你就从里面挑一个最白的。”
王延亮说:“我跟我娘说了,人家姑娘来,我这隔皮猜瓜,我也看不到人家啊,就让她老人家跟我看着点,我只要最白的,就要比王位振的媳妇俊,哈哈哈。”
王位振笑了:“一白遮百丑,就给你找个白的,找个又白又丑的,找个刮了毛的老母猪,大嘴叉,双眼皮,一溜咪咪头,看你要不。”
三个大小伙子,都是人和村的,都是十六岁,都是高小毕业,从小玩到大,可以说是无话不说,就差桃园三结义了。
这时,一阵铃声传来,看过去,是新砦乡小学下课了,接着学生们从学校里走出来,要回家吃饭。
这是自己待了六年的地方,我三舅不由得抬头看着往外走的学生,咦,那不是闫梅英吗,这才上四年级吧,比自己小三岁,这才几个月不见,怎么女大十八变了,身子怎么跟吹气球似的,几个地方都鼓涌起来了,衣裳也遮不住了,脸色白亮亮的,还穿着一身很洋气的衣裳,那肯定是他爹在外面买来的,在一堆学生里面那么显眼,小腰一拧,辫子一甩,怎么那么吸引人啊,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王位振顺着我三舅的眼光看过去,笑了:“广辉,你这拉不开眼了吧,我一看就知道你看的谁,莫非是你看对眼了?”
王延亮说:“我知道,广辉肯定看的是闫梅英,那就是新砦乡小学最俊的闺女,不过,广辉你就别惦记了,你麻利地走吧,你要到外面找媳妇了,就凭你这模样,你也找个穿军装的,那还不是说啥就是啥,还别说,闫梅英的脸还真是白,我回家就跟我娘说,到她家提亲去。”
王位振笑着说道:“延亮,你是不是觉得你在乡政府上班,她就能看上你了,你看那妮子,那可是咱新砦乡小学的校花,眼光高着呢,你就别惦记了。”
王延亮看着我三舅说:“广辉,我怎么看着,你都看直眼了呢?你昨天不是说你要在军政干校找一个媳妇吗,也穿军装的,你去了一次单县,见过了大世面,你不是嫌咱家里的媳妇土气吗?”
我三舅回过神来:“我说过吗,那是自然,我是要娶个洋媳妇回来的,穿着旗袍,烫着卷发,眼馋死你们。或者娶一个我干校的同学,那里也有女学员班。这闫梅英,她老奶奶是我老袁家的闺女,我爹在集上和他爷爷是弟兄们相称呼,我要是娶了她,那不是卖给她一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