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着的人们轰然又吵闹起来,全是欢声笑语,全是赞叹。
彭老表一愣,大声喊道:“还是我老表大方啊。我就知道八路军会打胜仗,今天我准备的烧鸡最多,今天大家就敞开了吃。今天我老表袁广仑可是亏大了,老袁家的人真不是吹的。”
不仅按照三倍的价格发了钱,还要包下李叔家的饭店和彭老表家的烧鸡,这花的钱可不少。我老娘一个劲地扯着我二舅的褂子,被我姥爷笑嘻嘻地抱下车,我老娘急得直跺脚。
一家人终于到家了,我老娘指着我二舅说:“二哥,就你大方,不仅按三倍的价格给了那一车东西的钱,还把李叔那里和彭老表那里全包了,这得花咱家多少钱啊。”
我二舅笑了笑说:“我心里有数,彭老表家就那二三十只烧鸡,李叔那里也就是一天的流水,都没多少,还没有咱家这一车东西的钱多呢,再说彭老表和李叔心里也有数。”
我老娘忍不住流下眼泪:“我也不是没见过钱的人,我拿着刀子逼着竹左的时候,现在想起来还害怕呢。” 说着,我老娘转身对我姥爷和姥姥说:“爹、娘,这可是我拼了命挣来的钱,我不为别的,就看我二哥天天太辛苦,想挣钱给他娶个媳妇,让媳妇来帮他、疼他。”
我姥姥听了,笑着流下几滴眼泪:“我的个乖乖,你才多大啊,就为了你二哥拼命,还想着给他娶媳妇,真知道疼你二哥啊。”
我老娘抽泣着说:“中哥都娶媳妇了,我仑哥也该娶媳妇了,你们不能太偏心。这一大家子十几口人,都靠我二哥挣钱养家呢,我就想要个二嫂子疼他。”
我姥姥哭着搂住我老娘:“瞅这闺女,真是老袁家的人,才几岁就操这么大的心。好吧,闺女,咱们明天就找媒人,给你二哥说媳妇。”
我二舅扭过头,抹了抹泪水。
我姥爷走过来,也搂住我老娘说:“就咱们这一车东西,本来跟鬼子说好是五倍的价钱,你又从鬼子那里多要了五倍。你二哥在集上送出去今天的吃喝,除掉本钱,咱们这次还净赚八倍呢。还是我的闺女厉害。有这些钱,给你二哥找个媳妇,这新砦乡的闺女还不随咱们挑,这些钱还怕花不完呢。”
我老娘仰头看着我姥爷:“爹,你可不能舍不得花钱,给我二哥挑严集、龙巩集最漂亮的闺女当媳妇。我二哥卖了两匹马给三叔娶了媳妇,我也要用这些钱给二哥娶个媳妇,就娶最俊的。”
我姥爷也泪眼模糊:“给你二哥娶媳妇的钱,我早就打算好了。这次又赚了钱,你就放心吧,给你二哥挑最好的闺女,还要先让你看好,你看不好的,咱们就不要。”
我二舅看着我老娘说:“妹妹,二哥的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看好谁,哥就娶谁,你要是看不好,二哥就不要,我就相信我大妹子。”
晚上,明月高悬,袁家的儿媳妇、大姑娘端着纺车在明亮的月光下纺线,马家媳妇、褚家闺女也端着纺车凑过来,这几天的话题自然是我老娘一个扫堂腿把竹左扫倒、交钱不杀的趣事。
晚上,不只是广德、广启弟兄俩来这里玩,就是莉头姨也经常过来玩。我莉头姨是我堂二姥爷的大闺女,她比我老娘小一岁,和我广晴姨同岁。莉头姨有一个妹妹,出嫁后跟着男人去了东北,还有一个妹妹就是三莉姨。这时,我几个妗子、几个姨摆起纺车纺花,我老娘就喊着:“莉头,你也搬纺车去,跟着纺花。”莉头姨大多回道:“起黑就睡,黄金入柜,起得早了,黄金跑了。”
房间里,我姥姥和二姥姥正在聊天,我老娘静静地坐在旁边听着。
二姥姥说:“那天说得对,二仑子也该娶媳妇了,中儿还比他小三个月呢,都已经娶媳妇了。”
我姥姥说:“是啊,这刚说出去,就来了几拨媒人,都是给仑儿说媳妇的。”
二姥姥说:“新砦乡、人和村,谁不知道咱仑儿,长得好,又能干。咱们村王家、义和村吕家的闺女都来咱们这儿看过了,都想嫁给咱仑儿。我觉得严集的邵家闺女挺好的,长得俊,身材好,腚大胸脯大,是个好闺女。每逢严集大集,咱仑儿经过她家门口,她就搬着凳子坐在门口等仑儿从那里过。”
我姥姥一拍大腿:“可不是嘛,那是个好闺女,就那腚盘子,肯定能给老袁家生几个娃,我挺中意的,明天就找媒人说合去。”
二姥姥说:“邵家闺女确实没话说,人家在集上的生意也做得好,那闺女从小就跟着大人在集上忙活,嫁过来肯定能帮仑儿,最合适不过了。明天我去找媒人,前街的褚家和邵家是表亲,我就找褚家二大嫂去。”
一直没说话的我老娘这时开口了:“娘、婶子,我爹和我仑哥说了,给仑哥说媳妇得我说了算,我看好了仑哥才能娶回家。”
我姥姥笑着说:“你从集上过的时候,邵家闺女不是还和你说话了吗,邵家闺女挺喜欢你的,给你做嫂子不是正好,你不会没看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