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二毕竟见过场面,稳稳神,说道:“这,这是怎么了,还动起刀枪来了,误会,误会。”
我二舅冷冷地说道:“一家人就是一家人,谁说不是误会呢,那就不客气了,先把你兜里的子弹扔在地上再说吧。”我二舅说着,手中的刀就又往前送了送,刀尖隐隐入肉。
一瞬间,刘老二的笑冻在脸上,但也没有迟疑,从兜里掏出子弹扔在地上,直到把兜翻出来,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我广中舅一手持枪,一手弯腰捡着子弹,直到捡完,又顺手一扔,把机关枪扔到了墙角处。
我二舅一手拿着刀,一手拉着刘老二,对我广中舅使个眼色,我广中舅又把机关枪拎起来进屋,把枪藏起来,又立马出来,站在刘老二的身旁。
我二舅向屋里大声喊着:“娘来、婶子,昕姑,你们出来吧,给我们盛三碗羊肉汤,再切点羊杂碎。”
我二舅,广中舅一左一右站在刘老二的身后,刘老二动弹不得,哭笑不得,看来,自己这是丢大人了。
其实,守昕姑姥姥一直站在窗户里面看着呢,她叫了一声就跑出来,端起饭桌就放在了院子中间。
我广中舅架着刘老二的胳膊,说道:“姑父,来吧,我小弟兄俩今天没出去,就是陪着你在家喝酒的,别管早晚了,昨天没陪你喝,今天陪你喝个够。”
刘老二没有再说话,只好灰溜溜地坐在那里,我守昕姑看着,脸上有了喜色,哼,不要觉得我娘家没人,不要觉得你扛着枪,来到俺大爷大娘家,我家侄子照样收拾你。
喝了没有几盅酒,刘老二就说开了,我守昕姑姥姥嫁到他家后,没想到刘家也不满意,嫌我姑姥姥是二婚,家里的老年人就欺负她。还有就是,刘家在集头上,虽说袁家两个哥哥不满意他的婚事,但还是经常去家里,到了那里不是吃就是拿,姑姥姥叫苦不迭。每次,我姑姥姥回人和娘家,两个哥哥就闹,不只是嫌拿的东西少,还给要钱,姑姥姥两头受气。
连着几次后,刘老二这次回家,看见我姑姥姥又被他娘欺负回了娘家,想着把她叫回去,也扛着枪想着给两个大舅哥好看,没想到,到了二老姥姥家,根本没有看见人,于是就来到寨里老袁家。
我姥姥听完,说道:“我妹妹回去也不难,但不能受气,守石、守斌不说,守昕这边还有几个侄子,这几个侄子也不愿意,你要给家里老人说好,我家守昕虽说是二婚,但也是说媒的踏破了门槛,你家要是再欺负她,那我家就找个保人,还是直接离婚的好。还有守石、守斌弟兄俩,我这当嫂子的也不能多说,他小弟兄俩手里艰囧,你们能帮衬多少就是多少,亲戚不就是这样。我妹子想家了,回人和村,就到我这里来,羊肉汤、窝窝头管饱。”
刘老二不停点头:“大嫂、二嫂,你俩就放心吧,我回去肯定会跟我娘说好,她要是再欺负小昕,我就跟她分家单过。我这次虽说是扛着枪,也就是吓唬吓唬我那两个大舅哥,小昕回到娘家,也不能受欺负吧,每次从娘家回去都是眼泪吧几的,我心里也不好受,我就是来给她撑腰的。你放心,今后再有事,我就到寨里来找你们,我保证好好说话,我保证不犯浑。”
就这样,我守昕姑姥姥被叫回去,但她和两个娘家哥哥的关系一直都没好过。每次回人和村,她都要到我姥姥这里来,和我几个姨、几个舅舅的关系特别亲。
后来,刘老二早早脱离七路,也回家在龙巩集头上做生意,只是解放后,又多次翻起他做过七路的经历,也没少跟着被批斗。我唯一的姑姥姥,膝下只有一个闺女,我们一直叫她刘姨,她后来也嫁在龙巩集,家门口就是龙巩医院。
刘老二闹腾完事后,没有多久,守才姥爷的媳妇一瘸一拐地哭着找到我老姥爷,说是自己家男人走几年了,有人说他死在外面了,自己在袁家就是受气,受老婆婆的气,二兄弟还打她。她回娘家,要是不回来,二兄弟、三兄弟喝了酒就找过去,到那里大骂大闹,她实在没有活路了,不能在这里当牛做马还受气挨打。她说着,还指着自己的小腿说,她刚刚正裹着裹脚布,二兄弟上来就打她,把她的腿都打出血了。没有办法,我老姥爷找了保人,一纸休书算是把她放走了。
又是几年,我老娘看见三姥爷袁守斌,翻着白眼,扭头就走,三姥爷逮着机会就在我姥姥那里告状。我老娘翻着眼皮对我姥姥说,他喝酒把人打伤,在监狱里蹲监,刚刚出来,我都嫌丢人,我还不躲得远远的。我要是跟他打招呼,他还不跟着我就到咱家来,还不要连着喝几大碗羊汤。他喝酒打人,又不是第一次被抓进去,我还能惯着他。
我姥姥只有苦笑:“你不惯着他,你老爹可没办法,他兄弟两个来到咱家又是吃又是拿,你老爹就觉得他家穷,想着帮衬他。”
我老娘回道:“真没见过这样的,天天在咱院里转悠,赶上饭顿就吃,也不出去干活,也不帮着咱家干活,咱又不欠他,我还能给他好气。”
我姥姥还是一笑:“他俩不沾这里沾哪里,咱家十几口子人热热闹闹,天天能吃上热乎饭,也不差那两双筷子。说到底,你爹和他俩还是一个爷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