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顾封寒许久都不曾见过的风景。
荒星没有首都星那样现代化的布局，这些星球大多都是自然原生态，他如今正在丛林深处，背后是一片波光粼粼的大海。
“洛韦恩·德维尔？”
顾封寒轻嘶一声，抹掉脸上的血痕。
“联邦上将，竟然是个向导？”
他的面前，留着长发的男人骨瘦如柴，笑容也格外可怖，那双黑色的眼眸里似乎正燃烧着仅剩的生命力。
“这是我活下去的办法，顾封寒上将。”
洛韦恩后退半步，红色的精神丝线逐渐缠遍顾封寒的全身，却又被顾封寒挣脱开。
精神丝线向无穷远处延伸，无数被操控的傀儡围在顾封寒身边，似乎下一秒就能把这个半跪在地的男人吞噬殆尽。
“不是谁都像您那样好命。”
洛韦恩说道。
“我觉醒成了向导，自愿成为联邦的实验体。”
他一个闪身到顾封寒面前，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想捏住男人的下巴。
精神丝线还在渗透。
“滚远点。”
顾封寒厉声说。
风吹起他的发丝，精神力也在精神海中叫嚣着，它们渴望冲出牢笼，把眼前这个乱碰他的向导撕碎。
八年来，顾封寒第一次和自己体内磅礴的精神力和解，这一次，他不再压制它们，反而希望它们叫嚣的越厉害越好。
即使代价是损伤自己。
“别碰我。”
他眼神冰冷，竟让洛韦恩浑身僵了一瞬。
于是顾封寒成功避开了他的触碰。
但洛韦恩并不在意。
“你可以选择臣服我，上将大人 ”
邪恶的恶魔向他发出邀请：“征服帝国后，我们再征服联邦如何？只要你臣服于我，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
他再次伸手，试图触碰男人的脸颊。
那只手近在咫尺，越来越近，顾封寒感受着精神海中的精神力，在手指触碰到他之前，男人体内的精神力终于叫嚣着涌出，磅礴的几乎有了实体，锐利如刀，在德韦恩手上划出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滚。”
顾封寒缓缓站起身。
这具身体的所有权在时眠那里，除了时眠，谁也不能这样触碰他。
顾封寒嘴角的笑容没有一丝温度，用这样自燃的方式，准备宣判德韦恩的死刑。
红色的精神丝线却再次缠绕上来。
顾封寒任由精神力放肆燃烧。
……
温予鹤和秦靖澜很快落地，九尾红狐庞大的身躯穿梭在树林中，凭借着血脉之间的连接，他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孩子。
时眠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副官和艾可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看见温予鹤和秦靖澜简直像看见了救星。
荒星内考核的学员早已被撤走，温予鹤第一时间赶来寻找幼子，十八年前的事已经成为了每个人心里的噩梦，如果让他经历第二次，他大概会真的活不下去。
可眼前的场景还是让他心痛。
他脚步轻缓着走向时眠，甚至害怕自己的脚步声都会惊扰这个独自舔舐伤口的孩子。
温予鹤痛的难忍，只能攥紧了秦靖澜的手，却没看见他身旁男人的眼中也早已一片血红。
九尾红狐立在洞口，警惕地看向四周。
温予鹤走过去，抱起了自己的孩子。
“眠眠……别怕，爸爸来了。”
他伸手，想要擦去幼子脸上的泪水，眼泪却越流越凶。
“爸爸……”
时眠闭着眼睛，哭的撕心裂肺。
“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是救不了……妈妈……对不起……”
温予鹤感觉自己的心都被硬生生挖走了一块。
他苍白地笑了笑，只能缓慢拍着幼子的后背。
陛下何其聪明，在发现顾封寒不在这里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时眠崩溃的原因。
“眠眠已经很棒了。”
他哑着嗓子，轻声安慰。
秦靖澜却突然开了口：
“眠眠，你要去陪他吗？”
时眠哭声一顿，含着泪水的蓝眸看向他。
秦靖澜伸手，用自己有些粗糙的手，擦掉幼子眼尾的泪珠。
“顾封寒的状况我知道。”
他说。
他是顾封寒的老师，对自己的学生自然很是了解，他也隐约能猜到顾封寒不让时眠和他精神结合的原因。
“他把你留在这了？”
时眠摇摇头。
他只是精神力耗尽了而已，不然他一定会和顾封寒一起去的。
秦靖澜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