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怎么办呢?他要怎么告诉她呢?真是没法子说,真没法子说。
说什么,他还不如去拿刀抹脖子好了,死也死的干净痛快,何必要忍受这种煎熬。他真情愿去抹脖子算了。
周玉哭道:“你想怎么样,我本来不喜欢你,不爱你,你非要哄我,整天说好话装乖了哄我,哄得我喜欢上你,爱了你,你又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我恨死了,你这样对我,我真想杀了你。”
她伤心道:“你让我怎么办啊,我每天心不在焉,没法做事,天天想你,你不在,我脑子里全是你,我没法活了。”
褚暨跪在床边,由她搂着倾诉,无话可说,眼泪凝在睫上,没掉下来。
周玉道:“你难道一点也不想我?”
褚暨麻木地说道:“想吧,天天想,怎能不想。想得我人都要疯了,想的我头都要裂开了,你说我想不想。”
周玉道:“你说谎。”
褚暨道:“没说谎,是真的。”
周玉道:“那你为什么不来接我。”
褚暨道:“我也想来,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怕看见你又难堪,又羞愧。”
周玉道:“你怎么羞愧了嘛。”
她焦急的哭,手捧着他的脸:“有什么好羞愧的,有什么可难堪的。”
褚暨几乎想转身逃了,可是还是没逃,说:“我老了,又老又丑,腌臜可怖,我像一个垂垂老死的迟暮之人。而你这样年轻,这样美丽,我看到你便觉得自己形容丑恶,嘴脸不堪,浑身肮脏,我就受不了了,我就羞愧难堪。”
周玉说:“你哪有老,我不嫌你老,起初有点嫌,现在也不嫌了。我都不嫌你,你为什么要嫌自己,我不许。”
褚暨说:“你不嫌,我更羞愧。”
周玉哭着说:“你不要这样嘛。”
她伸出手臂搂住他脖子,偎依过来。褚暨震了一震,手脚冰凉,几乎要失措。周玉越过他脸,将头靠到了他脖颈,很受伤地在他怀里低声啜泣起来。
褚暨僵硬地伸出手握住她两只胳膊,抚摸她后背,哽了半晌,低声劝道:“还是算了吧,我是没法子,算了。”
他说完,等了许久,没有等到周玉的回答,低头发现她又睡着了。
周玉时睡时醒,褚暨坐在床边没有离开,等到半夜的时候,她又醒了一次。这次已经不哭了,睁开眼睛看到他,好像已经跟他和好了一般。褚暨让她吃药,她不吃,问她要不要吃饭,她要吃,杨氏就端了粥来,褚暨拿勺给她喂。
她就着褚暨的手吃粥,脸上已经有了一点和缓的血色,隐隐的还在撒娇,低声跟褚暨咕哝说粥煮没味,要吃有味的,还要让褚暨给她加盐。褚暨拿不定,转头问杨氏,杨氏在一旁摇头,褚暨又转回去安慰她:“你病还没好,吃点味淡的,胃里舒服。吃了盐脸上要留疤的。”
周玉低声说:“真的么?”
褚暨说:“真的,医生说的。”
周玉说:“那加点酱么。”
褚暨又哄她说不能吃酱,也要留疤。两人偎依在一起,就着一碗粥吃了半天,吃完褚暨也没走,搂着她哄。
吃完粥,周玉精神好像恢复了一些,烧也退了不少,虽然嗓子还是哑的,不过能口齿清楚的说话了。她不让褚暨走,缠着他陪自己,褚暨也没法走,坐在床边上,让她上半身靠在怀里说话。
杨氏在一旁看的就很不是滋味了。
先前还气的哭,闹着要退婚,结果一见到这人,立马就成了这幅样子,这哪是想退婚,分明就是坠入爱河,难分难舍了。嘴上那样说,真要是退了,那不知道要伤心成什么样,得哭死了。
可是褚暨到底是什么想法,杨氏也完全不知道,也没法去说没法去问。周玉只是个侍妾罢了,又不是真妻,她还能真把这达官贵人当自己女婿不成?
杨氏看他二人,也没法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