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韫章十分陈恳的与谨身殿大学士赔礼致歉。
可这一番话却让这位方大学士十分下不来台。这不是在变相说他方家欺负一个傻子和一个瞎子吗?
站在顾韫章身边的官员提醒道:“顾大学士,错了,方大学士在您后面呢。”
顾韫章一脸尴尬,立时转身,又要赔礼,方大学士眼见周围看过来的目光,哪里敢受,立时躬身拱手,“小孩子玩闹罢了,不妨事,不妨事。”
“既是如此,那我就放心了。”顾韫章露出一脸轻快之意。
“虽是痴儿,但若做了错事,也是要罚的。”突然,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众人寻声看去,居然是邓啸。
众人立时与邓啸拱手行礼,邓啸径直略过,只与方大学士回礼道:“学士不必客气,咱们两家可是姻亲,若非方小姐孝期未过,早与我儿成婚了。”
方家小姐与卫国公府的小公爷邓惜欢有婚约。若非方家小姐的母亲突发旧疾,撒手人寰,如今两人早已成婚。
方家世代书香,如今方大学士也入了内阁,听闻圣人有意让其任次辅,协助苏苟处理内阁事务。
如今的内阁今非昔比,不仅拥有票拟之权,甚至能左右朝堂局势。邓啸自然明白若是他能拉拢一个次辅,便是收了小半朝堂。
“做错事自然是要罚的。”顾韫章微笑颔首,他转头看向顾元初,“不若就罚元初替方小姐洗衣裳吧?”
话罢,顾韫章又朝方小姐的方向道:“方小姐的衣裳定然脏了吧?”
气愤至极的方家娘子这才低头看到自己胸前的大片脏污,她面颊臊红,立时让宫娥领着自己去换衣裳。
方小姐走了,方大学士自然又是说无事。
此事也算就这样解决了。
场面有一瞬安静,邓啸目光如炬,慢条斯理扫过面前众人。
因着四皇子一事,所以卫国公府的势力被大大削弱。
朝廷之中的人皆是聪明的墙头草。虽不敢公然与卫国公府作对,但都在暗搓搓的寻找出路。
今日大皇子,明日四皇子,只要站队站得好,平步青云不是梦。
在卫国公府权势滔天之际,尤其是顾服顺倒台那段日子,方大学士真是恨不能将自家女儿打包送到卫国公府去。
只可惜,方小姐戴孝在身,还要半年才能婚嫁。
如今四皇子出了事,被圣人软禁,方大学士又开始愁心这门亲事。
虽然卫国公府依旧如日中天,但这一跤实在是跌得太狠了,方大学士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押错了注。
邓啸自然这些墙头草在想什么,他双手负于后,道:“方才与圣人说了些边疆之事,来晚了,没与诸位吃上酒。”
众人自然不敢责备,只拱手行礼,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邓啸叹息一声,“边疆战事吃紧,圣人也是左右为难啊。”
此话一出,众人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果然,这蟹会吃到一半,便见四皇子身着华衣美服,已被放了出来。
顿时,蟹会上的气氛更加热闹起来。
卫国公府果然还是卫国公府,如此大的一桩案子,说过去便过去了。
……
苏细的衣裳也脏了,她与宫娥去换了衣裳,出来却不见顾元初的影子。
宫里不比外头,规矩繁多,若是出了事那可不得了。
苏细急急提裙去寻人,绕过假山石的时候眼尖的看到前头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是大皇子又是谁?
自从花楼一案后,四皇子被圣人厌恶,软禁至今。大皇子本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他甚至已听到父皇与母妃松口说要立他为太子。
可方才却因着邓啸的一番话,圣人便将四皇子给放了出来。
大皇子的太子梦又泡汤了。
吃多了酒,大皇子抑制不住心中的暴虐之气,便一人走了出来。
他醉倒在假山石上,想起四皇子那副得意的嘴脸,便又是恨得一阵咬牙切齿。
不就是有一个卫国公府嘛,待他将卫国公府给端了,看这四皇子还拿什么嚣张。
苏细躲在那处,看着大皇子,想起那日里她被苏莞柔下药送到大皇子寝殿的事,真是新仇旧恨啊。
这怎么能不算呢?
大皇子正迷糊着,却不想兜头被人套了一个黑乎乎的布袋子。
瞬时,他什么都看不见了,然后便感觉身上“砰砰砰”的不知被打了多少棍子,直抽的他在地上打滚,连连呼号。
若是平日里,大皇子定能挣脱出来,不过今日里他吃多了酒,连站都站不稳,哪里还能反抗,只有挨打的份。
苏细也是看中这一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以下犯上,棒打登徒子。
“这滋味不错吧?”一道熟悉的嗓音响起,大皇子被闷在布袋子里,气得面色涨红。
“是你!”
苏细扔掉手里的木棍子,立时躲了起来。
大皇子从布袋子里挣扎出来,面色铁青。
他四处张望,没看到四皇子,只看到一个布袋子和一根棍子。
大皇子气得跳脚,身上汗津津的连酒都醒了大半,破口大骂四皇子。
苏细捂着自己的嘴,想着自己这手口技的本事真是耐用啊。
这大皇子与四皇子本就不合,大皇子定然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这锅四皇子是背定了。
果然,大皇子气势汹汹去找四皇子算账了,苏细估摸着这两人若是打起来,怎么也得头破血流吧,这才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裙衫,然后继续去寻顾元初。
她没走上几步,就看到那小傻子扯着一个男人,殷勤的送捏得扁扁的糕点。
怪不得今日进宫前偏要往自己怀里塞糕点呢。
天色太黑,苏细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
只看到这小傻子声音清脆至极,穿透苏细双耳。
“糖果子说,给你飞飞的话,你就会喜欢我了。”
苏细浑身一震,难道顾元初说的不是隔壁那三岁的奶娃娃?而是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
苏细正欲冲上去阻止,便见顾元初已经一把抱起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