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硬是这些话,他都是无关痛痒的。心头更是恨了。
“若是你答应我,让我去找我兄长我近日便留下来,裴云祁,你若不是不想我对你恨意在上几分,近日就别拦我。”
“姝儿,话定是要说得这般决吗?”裴云祁眼帘耸拉着,下颌搭在她肩头,贪恋地汲取暖意。
花厅。
一道偏瘦身形立在厅中。
上来斟茶丫鬟谨慎退出去,未敢抬头看贺舅爷。
贺怀卢仰首看上头挂的四时百静图,眼神幽静,细细打量着。
他几日后便要去兵部任职。今日与几位族兄在琼安楼喝了小酒,
没让奴仆搀扶,自个儿优哉游哉顺着朱雀大街走,且醒些酒意。
路过沈国公裴家所在坊门,不知为何拐了进去。
再是回过神时,自己已然站在沈国公待客花厅。
世家大族,呈祖上功德,自不是小门小院能比的。
脑袋晕晕沉沉,立在寂静花厅,神思比寻常清醒。
脑海里渐渐浮起一个灵巧的女童,光虚洒下,恍若经年,女童渐渐变幻成笑颜如花般的女子。
一阵风吹过,两个倩影如烟花泡影消散。
算了,还是回去吧。玉姝妹妹如今新婚,怕最是见不得自己。还是莫给她添烦恼了。
从袖中拿出在白兔样式的和田玉,小小一团窝在掌心,模样憨态可掬,轻轻搁在主桌上,将要转身离去时——
身后一道熟悉声,哽咽怯怯声,“大哥……”
贺怀卢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和田玉脱离手心,他悠悠转身,抬眸,一下瞧见屏风东侧,立着一个紫裳女子,正遥看自己。
那里光亮微暗,最引人注意的是那双眼眸更加澄澈,盛满了璀璨星河。
贺玉姝揣着手,慢慢往前挪了一步。贺怀卢急急跨上前,失哑声叫着这个方才脑海中还浮现出的女子,“玉姝妹妹。”
他讪笑,两手拘谨地放在身侧:“我还以为你不想见我呢。”
“大哥,你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像跟家里人呕气的小娃娃,此时哭着委屈要家去。
这会子听见他声音软软带着哭腔,贺怀卢急得双手搭在她肩上,“玉姝妹妹,这是怎了?!”
贺玉姝垂首低呜抽噎,纤细身子掩不住的悲伤。
贺怀卢一下紧张,“裴云祁欺你了?”
话落,身前人泪落地更凶。
“别怕,大哥在。”他轻声安抚着妹妹,面色阴狠:“大哥给你做主。”
贺玉姝摇头,伸手扯住愤怒要去找人算账的大哥贺怀卢,“大哥,我想离开这里。我不想在这里呆了。”
贺玉姝指尖扣着掌心,心口揪得苦闷酸疼。哭声涟涟,熄灭贺怀卢胸中怒火,“你带我走好不好。”
几个字轻飘飘扣在他心扉,就宴时只喝了些小酒,倒不至于醉。贺怀卢眼前发虚,秉着一口气牵起她的手,“好,哥哥带你回家。”
打完架的侍忠安忠半路上追上跑出书院的夫人,在外头听了一场戏,眼看着夫人就要跟这个贺家舅爷走了,国公爷才侃侃而来。
罕见的,手里还拿着一把折扇。二人面面相觑——怎么,方才国公爷与夫人还没和好?
若是在国公爷身边呆久了,眼力见功力深厚的,心里便隐隐不安起来,这国公爷笑意不达眼底,瘆人得很。安忠扯了扯侍忠衣袖,他们两个凡人还是在一边躲着去,千不可伤及无辜。
裴云祁跨入正堂,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贺侍郎当我沈国公府好来好走吗?”
贺玉姝立在原地不动,前头身影将自己护在身后,“沈国公莫不要欺人太甚,我贺家还是有人的。”
换了常服的清俊公子探扇浅笑,嘴角上扬,如此模样像是个抢了良家妇女的纨绔少年。
可他偏是众人眼中的青年才俊,圣上跟前儿的红人,众人巴结都来不及。
多少京门贵女底下羡慕嫉妒贺玉姝,能得此良缘。
此时的贺玉姝失魂落魄躲在大哥身后,她是铁了心要离开这里。
情绪太激动,贺玉姝背过去揪着心口,痛苦得脸儿纠起,眉头狠狠蹙起。
“贺大公子还未入兵部呢,怎么?此时是代着贺家来问我的罪?”徐缓声慢慢起,“贺大人怕也是管不住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