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文长着一张白白净净的娃娃脸，听林远皓说完，脸色涨的红红的，也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羞涩。
卓亦扬等在外面，看着林远皓微微瘸着腿，和郑文进了治疗室。
不过两三分钟，里面传来‘嘶’一声儿。
卓亦扬皱眉，紧紧盯着被一道布帘子隔开的治疗室。
林远皓的腿，到底伤到什么程度？
除了在她面前玩心眼儿，她从没见他在其他任何人面前，露出过哪怕稍稍虚弱的一面。
卓亦扬正着急，帘子从里面被掀开，郑文右手拿着一把止血钳，左手一卷绷带，满头大汗看着她：
“于朵朵同志，麻烦你进来帮个忙。”
卓亦扬忙跟着进了治疗室。
治疗室只有七八个平方，林远皓半躺在治疗床上，只穿了一条墨绿色的军用大裤衩。
露出两条汗毛深重的小麦色大长腿，两眼灼灼看着她。
卓亦扬目光复杂的看着林远皓。
明明脑门上一头冷汗，他狭长的眸子里，居然还隐隐有些笑意。
郑文在治疗床前面的凳子上坐下来，急急道：
“不好意思于朵朵同志，大队长伤势有点儿严重，我一个人顾不过来。
你反正是大队长表妹，急不避嫌，你戴上手套，帮忙给我递一下工具，大队长的伤口需要处理后再缝合。”
“缝合”两个字听得卓亦扬头皮发麻。
她忙走过去，戴上放在小推车上的橡胶手套，又把药棉放在郑文顺手的位置，拿起剪刀，这才注意看看林远皓的伤。
只一眼，她得心猛地揪成一团，眼泪也涌了上来。
他的伤口在右大腿内侧，大约一个巴掌大小。
因为靠近腿根部分，那天晚上，被裤腿很长的军裤衩遮挡的严严实实。
所以，卓亦扬那晚没看见林远皓刻意遮掩的伤口。
伤口最初的创伤面应该不算大，吴飞霞说过，林远皓的腿缝了三十几针。
按时间算，已经过去两三个星期，伤口本来应该早已好得七七八八。
但此时，缝针的位置扭扭曲曲，有好几处已经开裂，狰狞的敞开着不大却很深的创口，翻卷的皮肉里，还能看见未拆却已经挣断的线头。
创口已经不再冒血，但肯定比最初受伤时的情况更严重。
整个创伤面，因为被水浸泡太久，从伤口往外，周围一圈翻着灰白的死色，几乎看不出肉色。
林远皓的大腿侧，散落着已经剪开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灰色纱布。
可见，这段时间，他就是用纱布包着伤口，一天又一天，在浊浪翻滚的堤坝上，忍着疼痛扛沙袋，忍着疼痛驾驶冲锋舟，救起一个又一个困在洪水中的乡民。
卓亦扬双眼紧紧盯着狰狞的创口，用力咬唇，不让眼泪滴落下来。
林远皓疼的脸色发白，但看见卓亦扬眼里的泪光，他狭长的眸子中，却满是愧疚中又带着一丝丝开心的笑意。
他伸手，在卓亦扬胳膊上轻轻拍了拍：“不要难过，小伤而已。”
卓亦扬转头狠狠瞪他一眼，冷声道：“是啊，腿还没锯掉，确实是小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