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墨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帮着小男孩将老人从地上扶了起来。小孩被扔出来的时候在地上噌了一下,在老人脏的结块的衣服上留下几道鲜艳的红印。
老人双眼浑浊,没注意到小孩的异常,段墨看了眼小孩,小孩低下脑袋躲开视线。
段墨将老人扶去阴凉处,跟着小孩去捡散落一地的“家当”。
段墨攥住小孩的手腕,小孩瞪大眼,害怕地看着段墨。
段墨翻过他的手,手心有一道横跨整个手掌的伤口,主伤口周围有些擦伤,应该是在摔下来时碰到了石头。
段墨从包里取出一瓶酒精,冲洗伤口,灼热疼痛让他滋了一声,段墨握紧他,轻声说道,“忍一下。”
小孩抿着唇,小脸皱成一团,却没在抽手。段墨露出一欣然的微笑,快速处理伤口,手心横着贴了好几张创口贴。
段墨和小孩将塑料瓶装进大袋子里,放在老人一旁,接着又去不远处的小商店,买了几瓶水。
“好心人啊,姑娘你会有好报的。”老人握着水瓶子,向段墨感激。
段墨微笑着,“举手之劳。”
小孩缩在老人身侧,抱着水瓶咕噜咕噜地大口喝着,最后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见段墨注意他,还不好意思缩了下脖子。
段墨回了个善意的微笑。
小孩偷偷瞄了眼段墨,又很快藏起来,脏兮兮的脸蛋晕开一轮粉色的红圈。
“哎!”老人叹了口气,“这个娃儿也是可怜啊,爹妈死的早,跟着我这么个糟老头有上顿没下顿,这么大了还没正儿八经的念过书,造孽哟。”
小孩见老人一个劲儿锤自己的腿伸出手握住老人的手,轻声唤到,“爷爷。”
与其说手还不如说这是一鹰爪子,粗糙干瘦,纤细的骨架被一层薄薄的皮包裹,手指关节弯曲似鹰爪,长短的不一的指甲缝里全是泥垢。
“你几岁了?”段墨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
“今年9岁了都。”老人替他答到。
这个年龄该进学堂了,不过,衣衫褴褛的祖孙俩连饭都吃不饱哪里还能去思考精神需要?人都没了?其他还重要吗?
“小姑娘,你不是重庆人吧,是和大人过来玩儿的?”老人和蔼地看着段墨,“一个人别到处跑,小地方不安全,乖乖待在大人身边为好。”
“好的。”段墨抿了下唇,张开嘴像是打字机一板一眼问道,“请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果然打听这种事还是不适合她,话说的这么机械,还让人尴尬,若是桃李的话,甜蜜乖巧,定会说的很完美。
老人脸上闪过尴尬,“这事怪我,是我没教好小虎,我对不起娃啊!”老人悲痛地吼道。
“我没有!”小孩昂起头,亮晶晶的眼珠子像是耀眼的黑石,漂亮夺目。
老人叹息,嘀咕两声,段墨没听懂,应该是方言。
“我没有偷东西!我真的没偷东西!是她冤枉我!”小孩听懂老人的话,高声反驳,昂起的脸颊上挂着两行泪痕。
段墨伸手掏包,最后摸出一张干净的方块毛巾给小孩擦掉脸上的泪。
“我相信。”掷地有声,“但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任何时候,请不要轻易落泪,那是软弱无能的表现!”
小虎攥紧手里的毛巾,视线落在上面,雪白的毛巾已经不白了,但小虎依旧觉得它是干净的,最好的。
也许因为这是唯一一个人如此严肃认真第跟他讲道理,也许是那一秒的肃然起敬,也许是那份难得的情。
于物如此珍贵,与人更该如此。
可能是太久没人这样善待他们了,孤单的老人背靠着冰冷的石墙,絮絮叨叨地讲着陈年芝麻。
几年前,稍微有点家底的人都希望能住进这栋楼,因为这栋楼成了身份的象征,等级的划分。为什么会如此受人热捧呢?其一,这是镇上唯一的“高楼大厦”(现在是县),其二,地理位置优越,前面是公园,左面是学校,若是发展起来,这儿极有可能会是城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