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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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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不孝之名(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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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魏宫中,弘德殿西阁内。

午食过后,圣上宇文赞对张曦提起,“十六儿,教坊司那儿,新进来一批俳优,有几个人会演傀儡戏,朕带你过去瞧瞧,扮的郭秃可诙谐有趣了。”

张曦望着面前的宇文赞,与记忆中的印象,的确有了很大的不同。

言笑宴宴,性格开朗,远没有那一辈子的阴晴不定,喜怒无常,使得她恨不得避着走才好。

点头应了声好。

只要不和杨昭训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何况,还是她一直以来最喜欢看的傀儡戏。

又听宇文赞说道:“我们把小七带上,她也喜欢看。”

张曦嗯了一声,盼着离开这弘德殿才好,不然,还不知道杨昭训看到她会发什么疯。

因稍后要午歇,张曦让宫人带去了光华殿,宇文赞没能带走张曦,“我下午再来找你。”临离开前,宇文赞叮嘱了一句。

还特意伸手捏了捏张曦圆圆的脸颊。

张曦躲之不及,瞪了他一眼,跟着宫人给杨太后请了安,就前往光华殿。

屋子要人住,才会有人气。

这光华殿,如同记忆中一般精美华伦,终归少了份人气。

——*——*——

香客如云,香火鼎盛。

高大的榆树,遮天蔽日,郁郁葱葱,沿着熟悉的小径,她看到了钟楼、大雄宝殿,禅房、讲堂,藏经阁、碑台,四周的景物,她感觉到很熟悉,却又夹带着一丝陌生的气息。

不知怎么,走到经幢前。

一阵青烟袅袅,张曦顺着烟雾的方向走去,竟不什么时候起,长秋寺经幢旁还有一座这么精致小巧的佛殿。

看着小巧,里面却五脏俱全。

有佛像,有幢幡,有香炉,有璎珞……香却不是寺院常用的檀香,而是苏合香,张曦心中暗笑,长秋寺里最多的是檀香,怎么可能用苏合香,总不能因为她喜欢苏合香,而臆想出寺中会出现苏合香。

只是很快,张曦就笑不出来了。

当她看到供奉塔,还有供奉塔旁的牌位时,顿时瞪圆了眼,因为牌位上的字:顾门张氏十六娘曦之位。

张曦心头一阵翻江倒海,耳边却传来朗朗的木鱼声,还有厚重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一个圆溜的光头,逆光走了进来。

带着她所熟悉的面容,却没有她熟悉的气息。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眉目如画,肌肤胜雪,面容未改,却再也没有她所熟悉的红尘气息,这不是她的阿顾。

张曦瞧着人越走越近,越不敢相信。

“你不是……走开……”话在舌尖上打滚,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来,待到终于冲破阻拦,喊了出来,耳边却响起一阵急促的关切声,“阿眸,你醒醒,醒醒。”

张曦睁开眼,所有的一切都不见了。

她被阿耶抱在怀里。

“不怕,阿耶在你身边,刚才你只是坐噩梦了。”张婴抚着女儿汗湿的后背说道,他一进宫,听说小女儿在光华殿,就直接往这儿来了。

不想,进屋没多久,就瞧着睡梦中的女儿面容狰狞,情绪激烈,一看就是做了噩梦,赶紧把女儿唤醒。

“阿耶。”张曦唤了一声,瞧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阿耶,再看着周遭的陈设,分明是光华殿的内寝。

原来,刚才那个真的是梦。

只是她怎么会梦到,阿顾做了和尚,阿顾明明答应过她的,不会出家。

难道是因为她日有所思,才会睡有所梦。

她才想起,她已经有好一阵子,没去长秋寺了,她想去看看那株桑树,想去看到,经幛旁,有没有她梦中的那座小佛殿。

“阿耶,我想去长秋寺。”

张婴听了,一口就答应了下来,“好,你先跟你乳母下去换身衣裳,阿耶这就带你出宫。”瞧着女儿微白的脸色,还有眼里的恐惊,心疼不已。

乳母胡月接过张曦,由宫人领着,抱着张曦去了净室。

之后,却见另有一名宫人从外面走进来,“尚书,娘娘请尚书去大殿。”

“稍等一下,等阿眸出来,我会带她一起去弘德殿拜见娘娘。”

一听这话,那位宫人立即明白过来,张婴这是理解错了,忙地解释,“娘娘已经来了光华殿,人就在外面的大殿。”

张婴心里顿时错愕,片刻间,又释然,“我这就过去。”

转身举步往外走。

穿过珠帘与屏风,果见杨太后站在大殿上,旁边一个宫人都没有,连着刚才通报的宫人都没有跟过来,“你怎么来了?”

张婴问完,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

“阿眸刚做了噩梦,惊了心魂,我稍后带她去长秋寺,让竺法师给她看看。”

随着这句话说出来,杨太后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淡了许多,“五郎,你这趟进宫,就只是为了接清妃?”

“如果是这样,那孤把清妃长留宫中,你以后是不是也能长留宫中了?”走近前来,对着张婴,微微扬了扬下巴。

“你先问问你那宝贝侄女,同不同意阿眸留在宫中。”张婴淡淡回了一句。

“看来这宫里,有人给你做了耳报神,那你更该知道,清妃没有吃亏。”杨太后脸色好了许多,嘴角微勾,伸手抱住张婴的腰,靠在张婴怀里,仰了仰头,“我好久没见你了,今日留下来好不好?”

“再说,下午的时候,圣上约了清妃一道看傀儡戏。”

张婴刚要拒绝,可听到傀儡戏三个字,却是顿了顿,小女儿喜欢看傀儡戏,他是知道,为此,长子阿苟,还特意去金市买了几个傀儡戏演得极好的俳优回来养着。

“等阿眸出来,看阿眸的意思。”

张婴说完,想着这次进宫来的目的,“珍娘,茶楼的事,你到底想怎么处理?”

“没想好。”

“你……”张婴低头望去,正迎上了杨太后带着慎怒的目光。

接着,就听杨太后诉说,“我就知道,你进宫不是为了女儿就是为了儿子,要是没有这两桩,这宫里就像有东西螫你似的,你半步都不会踏进来,是不是?”

也不等张婴回答,又道:“不错,张昕是你儿子,你关心是应该的,但继宗是我亲侄子,他被人害了性命,难道要我坐视不理。”

“我没有这么说,而且二郎的死只是意外……”

“意外?”杨太后一把推开张婴,“如果当日死的是你儿子,你还会说是意外吗?”

“你别胡说。”张婴急忙低喝一声,根本不敢想像。

杨太后冷冷道:“你看,我还只说说,你就受不住,那你怎么就不能替我想想,替我阿兄想想,盛年丧子,要是我轻轻揭过,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杨家。”

“张子平,你就是个没心肝的。”说着豆大粒的眼泪,从眼角流出,融化了脸上精致的妆容,丹凤眼中没有平日里的媚意,却多了一份清亮湿漉而显得楚楚动人。

张婴瞧着百味杂陈,耳畔听着抽气声,良久,上前伸手拭去杨太后眼角的泪水,“别哭了,既已发生的事,孰是孰非,我们都不追究了。”

“快别哭了,我以后常来宫里陪你。”

初一听这话,杨太后满心惊喜,犹不敢相信,“真的?”

张婴点点头,“我应了你,自会遵守承诺。”

得到明确的回复,杨太后情绪激动,高兴得眼泪又流了出来,这两三年水磨的功夫,终于得了一句让她安心的准话。

守得云开见月明。

杨太后一时心里高兴,近日的事,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全和张婴说了。

张婴瞧着面前的人儿毫无心防,一片赤子之心,一如当年,若说,没有触动是不可能,有些话,既然已经说了出来,那或许,也代表着他心底的意思。

这世上,最难的,莫过于一颗赤子之心。

伸手摩挲着杨太后的脸颊。

“你的手怎么了?”

杨太后抱住张婴的手臂,张婴一时避之不及,手掌心一片指甲的抠痕,伤口处还结了痂,原本修长的指甲,齐根剪断了,这是自己抠的。

张婴手撑着脑袋靠在案几上,懒洋洋道:“被你新招来的赵少卿给气的。”

难得见到张婴这副模样,杨太后不由噗嗤笑了出来,“你想公报私仇可不成,这个人,我正用得顺手,难得有这么个合我意的,我还想着让他帮我多干点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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