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浮城正在崎岖不平的石板路上狂奔。
蒋家是在三天前彻底破产的。远嫁而来的继母刚进蒋家,还没等到拜堂,就得知丈夫两天前自尽了。今日,蒋浮城刚在河边烧完纸钱,又和几个流氓打了一架,听说继母初到蒋家,正遇上来催债的。
“叮——警告!警告!您的生命值消耗过快,此时并不适合进行高强度奔跑、撞击、打斗等非常态性活动!”
闻野脚下一滑,差点当场摔个趔趄。
……我他妈,马上还要拍动作戏啊???
坐在监视器后的导演沈豫不由自主坐起身。
——他是业内有名的老牌导演,含金量高的权威奖项拿过几个,尤其擅长拍年代戏。前两天突然接到经纪团队通知,要给一个综艺节目来一段二十分钟的经典翻拍。沈导本来是极不愿的,团队好说歹说,还向他承诺能拍到闻野首次回归大荧幕的作品,他才勉强同意。
现在看来,果然不亏。
即便是最普通的奔跑,闻野仍然能化设计为无形——他在最合适不过的地方,自然而然地摔了个趔趄!
什么叫天赋?这就叫天赋!
镜头随着闻野的视角摆到堂屋,一个女人的背影入镜了。
沈导眼神微敛。他是知道颜星若的,一个黑料满天、早早衰败的流量小花。跟她合作过的业内都说她心思不在正途上,无故迟到、退演、罢演的例子数不胜数。即将到来的长镜头,沈导已经做好连哄带教拍一下午的准备。
颜星若转过身。
沈导心神一震。他知道,这就是宁鸢。
镜头里的人高昂着头,那截纤细优雅的冷白色脖颈在微暗的屋子里尤为显眼。她转过身,像是睥睨悬崖的一株鸢尾,精贵却也韧性十足。
“把这些人,都打出去。”颜星若用的是原声,却又和她往日里纯粹的清亮不同,是覆了层寒霜的冷。
随后就是蒋浮城的一整段长镜头动作戏。这只未被雕琢的小兽,用最为原始的方式撕咬、冲撞入侵者,直到屋内的几个人被他搏命的架势吓到,边骂着边往门边逃。
“生命值已耗尽,进入身体托管状态,【痛痛飞走啦】增益buff同步加载中,请稍等~”
下一瞬,闻野只觉得全身力气被彻底抽走,双膝一软跪坐在地上,膝盖撞在水泥地上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
要不是怕影响演员,沈导简直要当场起立鼓掌。
即使息影多年,即使已经是商场说一不二的上位者,回归到影视镜头前,闻野还是能够不摆任何架子,说跪就跪,甚至比原片里跪得更狠厉,更凄绝!
什么叫敬业?这就叫敬业!
——闻野:……救命,我膝盖是不是碎了。
镜头里的蒋浮城抬头看着宁鸢,似乎在用刺试探这个全然陌生的继母。
沈导沉浸在二人眼神的拉扯中,完全忘记喊下“咔”。
蒋浮城的眼神血中带刺,但又比五年前的那个版本更为隐忍,明明一身的刺,却又几乎像是咬紧牙关,把刺咽下了喉咙,扎出满满一喉咙的鲜血!
什么叫入戏?这就叫入戏!
——闻野痛得满眼血红,咬紧后槽牙不敢张口。他怕一张口哇的一吐就是十升血。
足有十分钟后,颜星若绕到闻野面前,惊奇道:“咋还跪着?”
闻野:……
这里网不好,那个什么鬼【痛痛飞】,加载得太慢了……
又过了一会儿,等闻野缓过劲来,便撑住一边场务助理的胳膊,双腿发软地挪到沈导身边。
“颜小姐,我第一次看你的作品,还是好多年前,”沈导对着颜星若诚恳道,“虽然有点青涩,但你天赋很好,当初金鹿奖评委组票选最佳新人,我还给你投了票。就是后来——不过今天,你让我刮目相看。”
颜星若谦逊地微微垂首:“以前不懂事,今后会珍惜机会。”
“小野,息影两年,宝刀未老啊,比以前演得更入戏,”沈导转向闻野,满脸欣慰,“我还以为你现在这个年纪已经演不出小狼犬那味儿了,没想到——”
闻野心下一顿,这似曾相识的称赞,等等?
“叮——恭喜您获得狼犬评价一条,触发头像升级奖励,获得‘白银狗男人’专属名牌,快点分享给小伙伴们炫耀一下吧!”
闻野:……草,我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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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八点,四组嘉宾的演绎片段准时上线。
【……“起来,把脸擦干净,又不是没家的野东西。”宁鸢将垂在脸侧的几缕头发挽到耳后,那是刚刚在和催债人的拉扯中被带下来的。她轻轻把肩部的一点皱褶抚平,头颈依旧未偏移半分。在一片狼藉的房间里,蒋浮城跪坐在一边,抬头直直望进继母浓黑的眼瞳里。这头小兽刚和侵略者完成一番厮杀,满眼都是淋漓的血刺——】
“啊啊啊啊我靠!这是什么美艳继母和她的疯批小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