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飞川刚刚张了张嘴，还没有来得及发出声音，万飞宇已经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颊，“算了吧，你被我点了哑穴，说不出话的。消停点儿，别弄那么多幺蛾子。”
万飞川试了试，果真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不是个喜欢做无用功的人，见说不出话来，干脆闭了嘴，用一双眼睛看着万飞宇。
万飞宇也看着他。
两个人一上一下，静静对峙着。
他们两个，一样的好看，连容貌都有几分相似，然而身上的气质却天差地别。万飞宇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而万飞川，即使是当了皇帝，身上那种阴郁气质也都没能消一点儿。
他们的侧脸好看极了，明明气质不同，却因为五官类似，有种异曲同工的妙处。
旁边的崔瞳咬住手指头，控制自己的手，强迫自己不要变成按头小分队成员......
万飞川把不准万飞宇在想什么，只是看他在看自己，他突然移开目光好像有点儿认输了，于是努力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万飞宇现在什么也没想，他就在想，他应该怎么跟万飞川开个头说话。麻痹，万飞川这眼神什么意思？是在跟他比谁的眼睛大吗？
他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住万飞川。
哼，他长得比万飞川好看，眼睛也比他好看，万飞川识相的话应该赶紧撤了。要不然，小心等下挨揍哦~
万飞川看到万飞宇眼睛瞪大了几分，其中一股杀气溢出来，他心中冷笑，告诉自己，看吧，万飞宇的本质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以前他对自己的种种好都是装出来的，现在才是他的真面目。说不定，他就是专门做了个局，好引自己上钩。他现在的眼神，充满了杀气，足以说明问题了。
万飞川想，自己现在好歹是一国之君，虽然朝堂上下没几个人承认他，但是他承认自己就行了。他可不能在眼神上面输给万飞宇。
万飞川又把眼睛瞪大了几分。
反了！万飞宇感到眼睛周围一片火辣辣的，但是看到万飞川死死地盯着他，他的眼睛又瞪大了几分。哼，这人到了如今这地步还依然不思悔改，看来他以前果真是看错了人。还有，万飞川瞪大了眼睛干什么？他的眼睛就不酸吗？神经病啊！
万飞宇又把眼睛瞪大了几分。
......
旁边的崔瞳看着他们一个个把眼睛瞪得跟铜铃差不多，有些不解。他们两个......这是在练哪门内功吗？可是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奇怪啊。他们这样盯着，已经好久了，眼睛不累吗？还是说，古代比拼内功本来就是这样的，只是后世的那些小说和电视剧搞错了？
那她......突然叫一声，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崔瞳看了他们两眼，想了想，还是把自己脑中冒出来的那个念头给否定了。万一她这一叫，这两人岔了气怎么办？就像李秋水和天山童姥那样，两个人一起死了，她可负担不起这个责任。
嗯，反正比拼内功什么的本来就很危险，她还是不要去打扰这两个人了。
崔瞳随手拉过了身边的一把凳子，坐了下来。
眼睛瞪得快流泪的万飞宇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崔瞳，他原本以为崔瞳是要叫他的，但是不知道她又想到哪里去了，居然看了他们两眼又拿了把凳子坐了下来。
喂，没看到自己在跟她使眼色吗？他很累了好不好？
但是......虽然是这样想的，万飞宇还是再次用力睁大了眼睛。
万飞川看他睁大了眼睛，正要把眼睛再次睁大，然而他坐在地上久了，有些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一打，眼睛自然就闭上了，这次跟万飞宇的睁眼大赛，就是他输了。
看到万飞川闭上了眼睛，万飞宇立刻喜笑颜开，冲着万飞川嚷嚷道，“瓜娃子。”哼，跟我比，也不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啥？”万飞川听到万飞宇用很奇怪的音调说了三个字，然而他说得太快了，自己并没有听清楚，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但凡万飞宇口中说出来的都不是好话。
万飞宇可是懒得跟他解释，听不懂？听不懂算了，四川话不是谁都能听得懂的，反正万飞川瓜兮兮的，听不懂也正常。
就在刚才他跟万飞川比谁的眼睛大的时候，他已经想好了要怎么跟万飞川开头了。他弯腰下来，看着万飞川，“现在的局势，你也清楚，你的命在我手上，我现在解开你的哑穴，要是不想死，你大可以叫出声试试。看看是你的那些护卫快，还是我的手快。”
还是我的手快......手快......崔瞳直觉这句话有点儿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总觉得听起来，略略有点儿猥琐。
然而看到万飞宇那张义正词严的脸，她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万飞宇丝毫没有意识到他刚才的话有多么引人遐想，看到万飞川点头之后，他伸手解开了万飞川的哑穴。
万飞宇顺手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你刚才想干什么？出去叫人，嗯？”最后那个“嗯”，音调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撩人的姿态，十分惹人。
崔瞳听得耳朵一麻，尽管知道那不是对着自己说的，还是感觉到了万飞宇这祸害的撩人程度。
被审问的万飞川可没有心思去欣赏亲哥哥如何撩人，他笑了笑，直到现在依然不肯放弃自己脸上带着的那张面具，“是，因为我觉得你跟我认识的皇兄有点儿不一样了。”
万飞川现在在他手上，万飞宇可不怕他再出什么幺蛾子，也不想跟他继续周旋，冷笑了一声问他，“哪里不一样了？不像以前那样总是维护你了吗？”他唇边噙着一丝冷笑，“我被我亲弟弟和心上人联手背叛，要是还像以前一样相信你，你说我是不是傻？”他微微一顿，说道，“你还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莫婉晴玩儿的那番手段呢？你们做的事情，我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怎么，还打算继续披着你这身伪善的人皮，跟以前一样，和我表演什么兄友弟恭吗？”
万飞川闻言，眼睛闪了一下，他收起脸上那副温和的笑容，转而换上了那副万飞宇曾经在梦中看到过的尖刻模样，对他冷笑了一声，“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装了。这些年你对我的种种，或许你认为那叫好吧，然而你怎么能确认那就是我期望的呢？不过是施舍和恩惠罢了，怎么，我今天没有对你感恩戴德，你很吃惊？”
万飞宇的瞳孔猛地朝后面缩了一下，他脸上露出几分不可置信来，“你认为，我是在施舍你？”他觉得有些好笑，虽然早就知道万飞川没有像他对万飞川一样对待自己，然而亲耳听到他这样说，万飞宇还是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他维护了万飞川那么多年，就换来他这样一句话吗？
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万飞宇就差要把这句话问出口了，然而转念一想，他既然都能联合莫婉晴来杀他了，能那样想，好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世界上，升米恩斗米仇，有那么多人不知感恩，万飞川恨他，也很正常。他以前一直一厢情愿地认为万飞川没有问鼎天下的雄心，但也许并不是他没有，而是他隐藏得太好，加上没有强有力的母族，平常在又始终隐藏在众皇子的阴影下面，平日里为人低调，所以从来没有人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但倘若，他并不是不想，毕竟那个位置对天下人的吸引力都太大了。他只是不能，所以不得不按捺住自己内心的野心和冲动。又或者，这原本就是他计划好的，先是取信于万飞宇，然后借他的手除掉其他皇子，最后，又仗着万飞宇对他从来没有防备，联合莫婉晴，一杯毒就杀了他，夺得帝位。
这几种可能，万飞宇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相信哪一种才会让他心里稍微好受一点儿。
他沉默片刻，最终有些颓然地坐回了椅子上面。他看着万飞川，“好了，如今我回来了，你是不是该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了？”
对于万飞川，他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至于莫婉晴，他连看都不想看一眼。
崔瞳听到他这样说，猛地睁大了眼睛。
什么？这么快，她就要见证一场政权更迭交换了吗？可是万飞宇，你的语气能不能不要那么平静啊！好歹这是把皇位交给你啊，不要弄得好像是在玩儿过家家好么？
万飞川听到他这样说，也稍微惊讶了一下。他马上就反唇相讥，“你这么着急？”
“当然。”万飞宇眼睛都不眨一下，“我的东西，还是要尽快拿过来才行。”
“喂......”崔瞳低声地叫了他，伸出手扯了扯万飞宇的袖子，示意她有话要说。
然而万飞宇丝毫不为所动，一把撸开崔瞳的手，冷冷地对万飞川说道，“把你身边的那个太监叫来，让他把玉玺带过来。”
“喂。”崔瞳锲而不舍，硬是要在万飞宇面前刷下存在感。
万飞宇还是不理她，冷着一张脸对万飞川说道，“别耍什么花招，你该知道，就算你现在坐上了帝位，也并不代表皇宫上下有很多人会听你的。”
“喂！”崔瞳忍无可忍，万飞宇刚刚说完，她就大喝了一声，“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
万飞宇垂眸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有屁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