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多数家中,当爹娘的大都觉得小孩子不懂事,下意识忽略他们想法,但林富生家却不是。孟氏在娘家是被宠大的,从小一家人便很照顾她情绪。等她自己有了亲生孩子后,也有样学样,很是会照顾孩子感受。
受她影响,林富生也是如此,夫妻俩并未因阿桃只有十二岁而不拿她话当回事。
在四人期盼的目光中,阿桃目光扫过身躯高大的阿爹和兄长,轻启樱唇,说出简短而有力的两个字。
“木工。”
听到这答案,林富生和林青山一道皱眉。木工是门手艺活没错,可压根赚不了多少钱。
虽然心里都明白,可两人却没有讥笑或是嘲讽,而是耐下心来给她解释:
“不说近半年内都是农忙时节,没法出去干活。就算等到秋收后闲下来,谁家盖房子需要用木工,顶多也就是管顿饭,再多了给块布、给点肉,赚不了几个钱。阿桃可还记得去年秋日咱们自家盖房子?当时族中好多叔伯都来帮忙,家里也没给他们开工钱。”
阿桃边听边点头,她大体也知道是这么回事。记忆中每年秋末冬初林富生都会出去干活,但他很少带回来过现钱。但鸡鸭鱼肉以及做衣裳的料子倒是带回来不少。木匠是个技术工种,主人家难免高看一眼,加上他做得活细致,人家也乐意给好东西。忙活那么一阵,赚回来的东西基本上够整个冬日嚼用,无形中也为家里省了不少钱。
知道这些后,在祖宅家宴上思考时,她第一个排除了给盖房子的人家做木匠的可能。
可拥有两个木匠是目前家中最大的优势,如何将这等优势转化为银钱,这是她着重考虑的问题。
沿着这条正确的思路,没多久她便想出了法子。
“做妆匣。”
一大早便出去耕田的夫妻俩依旧云里雾里,可看到过妆匣的兄弟俩却瞬间明白过来。
“是早上那个?”
“早上什么?”
“在我房间里,爹娘稍等片刻,这便拿过来。”阿桃起身下炕,趿拉上鞋走到隔壁,片刻后怀中抱着个木头匣子回来,放在方桌上。
“这匣子做得可真精致!”同是女人,孟氏一眼就喜欢上了。
摁开来看里面,与寻常妆匣明显不同的分布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其实市面上有很多款式各异的妆匣,可林青山做得这个却与它们的有两点不同。首先是里面格子大小不一,根据不同首饰的尺寸而变化,而市面上多是单一尺寸的几层整齐小抽屉。再一点,也是最不同的一点,那就是他在每处格子内都设置了各种不同的固定机关,如挂耳环的细木凸起,放镯子的格子内四臂的卡扣。
“别看只是一点小小的变化,可有时候这点小变化就十分了不起。最简单的例子,从耕犁到曲辕犁,只不过区区几处变化,耕田速度却快上数倍。妆匣虽不似这种丰功伟绩,可只是改动了其中几个地方,首饰装在里面却更好区分,也稳妥许多。大哥,你很了不起。”
被他这么一夸,林青山只觉脸上火烧,皎洁的月光下他害羞得像个大姑娘。
“不过是点小玩意,不值什么钱,阿桃别这么夸。”
自谦的话语暴露出妆匣弊端,孟氏当即问道:“这东西好归好,可只有姑娘家才会用。且新奇的东西肯主动去尝试的人也不多,阿桃究竟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