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现在的他,勉强算是对一县有所了解,让他真正独自一个人去治理一县之地,恐怕也会弄的一团糟。
至于一州,那更不是容易的事情。
其他一道,还有天下,起码需要二三十年的历练。
还远的很。
“慢慢来吧。”李承乾点点头,然后看向另外一侧,神色平静的说道:“雍王。”
李厥赶紧站了出来,走到李象身侧拱手道:“父皇。”
“你如今检校燕然都护。”李承乾身体微微前倾,平静的说道:“今年诸事准备不及,朕就不问你了,但到了明年,燕然都护府诸事,朕也要问你了。”
“儿臣明白。”李厥背后不由得微微一紧。
“还有你们。”李承乾看向其他诸王,抬头道:“用不了几年,你们该成婚的就都会成婚,然后遥领地方职务,朕到时也会用此法考察你们。”
“臣等领旨!”诸王认真躬身,神色谨慎。
“什么时候,你们对于自己遥领之地了解清楚了,朕就会放你们真正到地方去任职。”李承乾重重的敲敲桌案,不客气的说道:“只有这样,你们去了地方,才不会坑害百姓。”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诸王凛然拱手。
李承乾点点头,说道:“若是考验能通过,朕也能放心,若是通不过的人,那么就永远留在长安洛阳,做一个不领任何职务的闲散王爷吧,朕就当养个废物。”
“是!”诸王心里瞬间一沉。
虽然说大家都是皇帝的儿子,都有继承皇位的机会,但是这么多年来,太子聪慧,诸事妥当,皇帝也从来没有过换太子的想法,诸般教导十分用心。
用今日之事上就能够看的出来,皇帝是在教太子怎么成为一个贤明之君。
他们的机会不大。
不大归不大,但也是有的。
若是按照以前,那么少不了会有一些人想要赖在长安不离开,然后等待机会。
现在,你留在长安可以,但是,你不领任何职司,这便等于你不会有任何培养自己势力的机会。
如果再贴上废物的标签,日子恐怕就真的不好过了。
李承乾抬头,看向李勣,说道:“英国公,你是太子少保,今日的事情,领东宫诸臣去复盘吧。”
“是!”李勣站出拱手。
李承乾看向东宫诸臣,说道:“今日你们辅佐太子还算有功,各赏赐丝绢五十匹。”
“多谢陛下!”诸臣立刻神色一喜,齐齐拱手。
李承乾重新看向李象,说道:“东宫诸卿多有优异之处,你要多多请教学习,勿要有自大之念,如此将来才会有更大的成就。”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李象再度认真的拱手。
“好了,就这样吧。”李承乾说着起身,离开武德殿。
群臣立刻拱手道:“恭送陛下!”
……
群臣行走在宫道上,虽然相互之间没有多说什么,但一个个神色满意。
皇帝贤德,太子聪慧。
这是百官都愿意看到的。
而且能够看的出来,皇帝对太子的教导很用心,方法别出一格,看的出来也很有效。
哪怕将来皇帝有个万一,太子登基,也是贤明之君。
他们这些人虽然年纪大了,甚至都不一定能够活的过皇帝,但是他们还有子孙,将来太子登基,子孙在太子一朝,也不缺乏好的未来。
而且最令他们放心的,是皇帝对诸王的教导,诸王用心在地方政事上,就不会去用心图谋太子之位。
这让从玄武门,还有贞观末年走来的他们心中尤其感慨。
魏王攻打朱雀门,晋王逼围温泉宫。
这些都是他们经历过的。
而从如今来看,只要皇帝如今的制度能够稳定的建立起来,那么这样的事情,恐怕不会轻易再发生在大唐。
从门下省走过的时候,群臣忍不住的看了长孙无忌一眼。
起码在教导太子这件事情上,皇帝比先帝要强。
长孙无忌似乎没有在意,但是走出左延明门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看向了宫中深处。
他知道,皇帝是吸取先帝的教训。
也好,本就应该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宫苑深处,李承乾坐在御辇上,缓缓而行。
一代更比一代强,他要彻底超越他的父皇。
秋光照在宫殿的宫道上。
干净明澈。
……
西北,龟兹城。
一座偏僻的院落之中,一名风尘仆仆的黑衣健汉快步走进书房,对着坐在书房主榻上的骆宾王拱手道:“郎君,李甲回来了。”
骆宾王放下手里的书本,抬头道:“你回来的,比我想要快,吐蕃人说什么了没有?”
“说是谢过郎君协助,另外,请郎君抓紧到大勃律,他们会尽快将晋王李治移交给郎君。”李甲说着,将一封信递给骆宾王,同时说道:“这是吐蕃国相给郎君的信。”
骆宾王接过信,也不打开,直接问道:“吐蕃现在是不是很紧张?”
“是!”李甲拱手,说道:“吐蕃几次试图冲出唐古拉山,但全部都被大唐伏兵击杀。”
骆宾王轻轻冷笑,说道:“他们这是急了啊,连西昌州一战大败的责任都不追究了。”
西昌州一战,吐蕃损失四万本土大军,两万党项,一万羊同和一万苏毗骑兵,损失可以说是惨重。
一战之后,大唐直接派兵杀向了苏毗和羊同,甚至如今羊同已经覆灭。
大唐骑兵纵横在唐古拉山之外,任何试图冲入唐古拉山的吐蕃骑兵,全部都杀戮一空。
吐蕃人引以为屏障的高原瘴,在这些大唐骑兵的眼里,仿佛就是不存在一样。
当然,骆宾王知道,高原瘴并不是不存在,而是这么多年以来,整个大唐从上往下,从皇帝,到李靖,到梁建方,李道宗,大唐中枢相关各部,都在积极的找寻突破高原瘴的方法。
如今看来,他们确实有了一些成效。
甚至即便是没有西昌州那场经历一道恐怖的算计,他们也一样能够打到唐古拉山外。
最后,在大唐的压力之下,吐蕃人甚至就连西昌州战败的责任都来不及追究了。
“郎君,吐蕃人是真的不追究吗,小人总觉得他们暗藏心思,别郎君真的去了大勃律,他们再反悔下手吧。”李甲有些担忧的看向骆宾王。
骆宾王轻轻摆手,说道:“西昌州被算计一事,我们虽然有失察之过,但根本的问题并不是出在我们身上。”
说着,骆宾王站了起来。
他走到了窗户之前,看向头顶的天空,神色凝重的说道:“如果说这一切都是皇帝的算计,那么这一开始是吐蕃人在逻些上了钩,之后赞悉若前往长安进行更深一步的运作,我们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骆宾王到了长安,皇帝所有的布局依旧成型,而且皇帝在长安用心布局,又哪里是他能轻易看透的。
“真正的问题其实甚至都不在长安,而是在吐谷浑。”骆宾王转身看向手下,神色凝重的说道:“梁建方悄无声息的返回来西昌州,苏定方也跟着去了吐谷浑,还有殷元,裴行俭,李德柬那些人,他们都已经张开了口袋在等着了,可是吐谷浑人竟然没有一点发现。”
话说到这里,骆宾王的眼底看是恼恨。
西昌州之败,若是吐蕃人能够提早一步发现大唐的布局,他们也不会败的那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