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北川秀领着人往大会议室赶,那边一夜未睡的风间董事则蜷缩在位置上,周围几米都没一个人影,活像是即将被枪毙的死刑犯。
他想了一个晚上都没想明白,为什么只是“指点”了一个实习生,转头家族就给自己下达了最后通牒。
这也就算了!
回头到公司,明明是实权在握的大股东之一,却像是一尊瘟神般,人人都避之不及,唯恐和自己搭边
该被人唾弃的难道不应该是那个利用权力帮一个区区实习生、小女情人出头的家伙么?!
怎么一心为公司考虑,为董事会和股东们考虑的自己,却成了众矢之的?
风间董事想不明白,也没时间再去想了。
因为北川秀已经带人推开了大会议室的门。
“北川社长!下午好!”
乌泱泱一片的人群哗啦啦站起,冲着门口的年轻人九十度鞠躬,表达着自己的敬意和畏惧。
在外,他们全是出版界有名有姓的大人物,但在这里,恐怕那个年轻人都没法叫全他们的名字。
北川秀微微点头,径直走到首座,但他没有坐下,而是静等人群全部落座,恢复平静后,用视线扫视了一圈。
低头的风间董事感觉到一股凌厉的视线激射向自己,他更不敢抬头了。
就像是读书时开小差做坏事被班主任发现的学生,他想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奈何地缝没开,全班同学的视线倒是全部顺了过来。
“她犯了什么错?”北川秀面色冷硬,将有关文学杂志分级制度的提案文件“啪嗒”一下,全甩在了风间董事面前的桌上。
“她她.置公司的利益”风间董事被当面斥责时,依旧不敢抬头,不敢直视那个年轻人的眼睛。
他支支吾吾,根本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薰子其实什么都没做,就是当了个传话筒,递了个稿子,说了下北川秀的需求。
他真想要给下马威的人,就是北川秀。
只是他知道自己一辈子都没法给北川秀什么脸色看,逮住了一个薰子,又有不错的,看似站得住脚的理由,就使劲发力了。
“置公司的利益于不顾是么?”
北川秀没有咄咄逼人,而是淡然地看了眼桌上的那份资料,慢条斯理地说道,
“若真是这样,上级教训下级也没什么不对的。
但薰子只是代替我向董事会提出需求,她并没有任何个人的想法与意见。
风间董事的意思,就是说我置公司的利益于不顾咯?”
“我我.没.”风间董事头都大了。
开什么玩笑。
谁不知道北川秀持股北川文娱超80%。
和他相比,风间他们这些所谓的大股东,就和小虾米也没什么区别。
所谓公司的利益,说白了就是北川秀的利益。
北川秀就算真不在意自己的利益,那其他人也没什么好反驳的。
他这么说,就是想找个理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
没想到文质彬彬,以文学著称的北川秀会在商业事件上如此狂暴,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他尬住了,根本没法还嘴。
“第一,文学杂志的分级制度势在必行,这是文部省和国会前几年就有提到过的事。
不然良莠不齐的文学市场会让民众丧失判断力,尤其是心智不成熟的未成年人,过早接触不属于他们年龄段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此次分级是针对《黑暗中的孩子们》的一次试点,这部的稿子相信在座各位都或多或少看了点。
我想问,有谁认为它不需要分级,可以面向所有大众发售?”
北川秀看向众人。
大会议室鸦雀无声,无人敢回应他。
为了能跟得上今天的会议,这些高层确实都恶补了《黑暗中的孩子们》。
这部很短,更像是电影剧本,让他们觉得它是北川老师特意写来改编用的。
而仅是前面几章,里面描写的泰国聋哑儿童福利院就已经让他们感到强烈的身体不适了。
如果说《熔炉》是美好的幻想下的现实,那么《黑暗中的孩子们》则是彻底的黑暗真实世界。
北川老师犀利的笔触直接刻画了一幅血淋淋的图画,让人不禁为故事的主角,以及里的一切感到愤怒和哀愁。
开篇的这句话。
“对孩童的伤害,可以狠毒残暴到何种程度?
人类的某些兽行,穷尽我们的想象,有时候也未必能想象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