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粗眉怒目的老和尚缓缓走来,看着疯汉背影,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一代英侠,为国为民,居然轮到如此下场,可惜了。”
“智聪师叔!”无静法师朝老和尚恭敬道:“凌施主深陷过往,心魔缠身,若不及时醒悟,只怕执念加深,就永远沉沦下去。”
智聪和尚叹道:“金沙滩,两狼山,杨继业磕碑而亡,七子去六子回,杨家几乎覆灭,惨烈至极。”
无静法师不忍道:“师叔既知杨家劫数,为何不施以援手,眼看惨剧发生?”他倒是没有怪罪之意。智聪和尚道:“天机不可泄露。即便是说了,以杨继业的忠义,岂肯听命?”无静法师道:“一个月了,凌施主每天都要发疯一次,今日还出手打人,这疯症加深,只怕……”智聪和尚道:“此心病非你我能渡之。是祸是福,就看他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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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汉正是凌楚瑜。当日他深陷辽兵包围,与五郎杨春、赵德等人杀得天昏地暗,最后被逼到沱河边上,只剩他们三人。凌楚瑜精疲力尽,前有沱河拦住去路,后有耶律奚底和韩昌大军,他们誓不投降,投河自尽。这沱河水急,三人被冲散,他本想寻二人踪迹,无奈四肢无力,难以自保,被暗流冲得东倒西歪,脑袋撞上河边石块,便昏了过去。当他醒来,已是在清凉寺中,人也变得疯疯癫癫。
智聪和尚诊断后说,凌楚瑜这是悲伤过度,怒攻心,气伤肝,悔催肠,药石无医,唯有靠自身力量才能挺过来。可这一月过去,凌楚瑜的疯癫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
凌楚瑜发泄一通后,乖乖地跟着小和尚回了房间,在床上呆坐到天黑,才将躺了下去,将身体蜷成一团,沉沉睡去。
睡梦中,噩梦来袭,扰得他翻来覆去,手舞足蹈,喃喃自语。
“杀,杀!”凌楚瑜忽然大叫两声,挥拳蹬腿,仿佛在于人打斗。然后又忽然低声呜呜道:“七郎……七郎……”是想到伤心事,将身体缩成一团。刚静得一会,他忽然起身跪在床上,低声哭道:“义父……义父……”然后屁股坐在小腿上,仰头呜呜地哭起来。
旁边禅房的和尚们似乎习惯了他的梦话,不去搭理,心生悲悯,口中低声念着佛经,待凌楚瑜没了动静,才渐渐睡去。
待到三更半夜,凌楚瑜忽然跳了起来,捂着耳朵大喊大叫,脑海中似乎充斥着千军万马的轰隆马蹄声,密如黑云的嗖嗖利箭声,兵器互斫的金石声,还有两军拼杀的呐喊声。这几种声音轮番地钻入他的脑海,凌楚瑜不堪重负,捂着耳朵拿脑袋四处乱撞,砰砰的闷响,却没有丝毫停歇。
旁边禅房的和尚终于是坐不住了,急忙赶来过来。可刚打开凌楚瑜房门,却见一个形如野兽的人冲了出来。开门的两名和尚被他吓了一跳,急忙上前阻拦,却被凌楚瑜一掌打的吐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随后赶来的和尚见状,惊恐不已,急忙派人前去智聪和尚禅房,也只有他才能制止住发疯的凌楚瑜。
凌楚瑜在禅房过道上横冲直撞,见人就打。那些和尚平日里只会诵经,不会武功,哪里是他对手,只有抱头鼠串的份。偶尔杀出几个武僧,也是一招就被他打倒在地。
“杀,杀!”他口中不停低吼,“辽兵受死,受死,我要为报仇!”他没头脑地乱冲,来到前院,见一块巨石立于中央,二话不说,挥掌就往下劈。
忽然一名武僧从侧方而来,他**身躯,露出右臂和右胸,手中木棍横在凌楚瑜胸前,往后一拨,道:“本寺清凉石乃佛门圣物,凌施主碰不得,更毁不得。”凌楚瑜胸口被棍棒抵住,右掌劈了个空,大怒之下,左臂由下往上拨开木棍,便朝那武僧扑去。
“阿弥陀佛!”整齐的声音如同钟鼓,悠扬而来。只见有十余名装束和那武僧一样的和尚赶来,手中棍棒挥舞,犹如一张巨网,朝凌楚瑜而来。
“是罗汉堂,是罗汉堂来了!”一旁的和尚喜出望外,如盼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