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楚瑜每日饱受折磨,药瘾发作,时而癫狂,生出幻觉,头脑似要爆炸;时而痴呆,双眼无神,嘴里喃喃低语。秦铭在屋外听他喃着,爹娘、妹子、媚儿之类的话语,不禁潸然泪下。
再过半月,一日秦铭依旧守在屋外,半天却没听到他动静,生怕他像之前那边口吐白沫昏死过去,急忙冲进屋内。只见凌楚瑜神色憔悴,但双目熠熠,他笑道:“长安,快放我下来,我已戒了药瘾,无须担心。”
凌楚瑜戒除药瘾后,身体渐渐硬朗,一日他在寺中练武,真气充盈,拳拳带风,伤势已好得七七八八。忽听秦铭笑来,便道:“走,叫上岳兄,出寺喝酒。”
三人来到村庄一处酒肆,把酒言欢。凌楚瑜道:“岳兄三次相救之情,凌楚瑜无以为报,只以薄酒聊表寸心,他日若有需要,在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岳阳乃医生,不胜酒力,几杯下肚已微醉,借着酒气喝道:“少镖头义盖天下,芒砀山一战多得侠义之辈相助,我能结交,是我所幸事。况且医者救人,不分彼此,何须言谢?”凌楚瑜哈哈笑道:“那倒是我的不是了。好,既然岳兄医者仁心,那我也不多客套,以后别叫我少镖头,唤我名字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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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又饮一杯,岳阳已不胜酒力,凌楚瑜不加劝酒,对秦铭道:“长安,岳兄喝不了,我们干!”岂知岳阳一听,拍案而起,道:“谁说我不能喝!”话刚落,只觉得天旋地转,眼皮一重,醉倒在桌上。
与秦铭喝得几碗酒后,秦铭道:“不易,你虽死里逃生,江湖之大,已无你容身之地,今后有何打算?”凌楚瑜沉默良久,道:“或许去塞外避避风头,今生今世都不回中原了吧。长安,今日这顿酒,就是我们离别酒了。”
秦铭听他之言,便明其意。如今江湖在追杀他,为了避免殃及身边之人,他唯有远遁塞外,以求苟全。他不忍兄弟沦落异乡,道:“不易,要不要随我参军?”
“参军?”凌楚瑜身躯一震,酒水洒出,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秦铭道:“如今皇上在大肆募兵,恐有战意,此番我出苏州,就是为了从军,挣个功名回来。眼下你背腹受敌,不如随我从军,一来可以避难,二来以你之能,谋取个军功也未尝不可。”
凌楚瑜叹道:“这战事一起,又不知多少百姓遭殃。我素无此志,只怕有负长安所期望了。”秦铭正色道:“男儿当征战四方,报效国家,建功立业。不易,你如今难容江湖,之能远遁大漠,今生恐无机会再见凌世叔,又岂是为子之孝?”凌楚瑜想起芒砀山上削发还父、割肉还母,是为了不祸连他们,岂非真要断绝关系。倘若今生不能回中原,父母百年无人照料送终,岂不是大大不孝。
秦铭见他有些犹豫,道:“不易,如今宋辽大战在即,只要你能博取寸功,他日可正大光明返乡,那些江湖人士又岂敢动你分毫。”
这朝廷之官,江湖人若是敢动,无疑是与朝廷为敌。别说将军伯候,就是一个小小芝麻官,武林盟主也不敢惹他。
凌楚瑜沉吟道:“长安,我素无功名利禄之心,只怕上了战场也没有出头之日,还不如到处走走,增长见闻,平凡过此生足矣。”秦铭嘿嘿一笑,道:“不易,你休要骗我,我们从穿开裆裤就在一起,我岂会不知你?你心有志向,只是藏得深,不表露出来而已。以前的你,或许就是想以放荡不羁,浪迹江湖,如非如此,你也不会参加什么劳子的少年侠客榜。后来你受伤后,凌世叔让你接手镖局,你也是做得极为顺手,你要不是有雄心,何必跑镖时候不挂镖旗,不就是为了招揽那些江湖贼寇,壮大镖局实力。”
凌楚瑜惊道:“我倒是小瞧了你,以为你整日饮酒作乐,混混度日呢,没想到被你看透如此之深。”秦铭笑道:“你扭扭屁股,我就知道你上茅房是蹲着还是站着。我若是那样的人,你又何必跟我玩到一起。”他双眼发亮,道:“不易,随我从军吧,那些江湖人逼你如此,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与其终日逃命,惶惶不安,不如随我建功立业,看他们还敢如何放肆。”凌楚瑜叹道:“也罢,大丈夫马革裹尸,也不枉世上走一遭。如今江湖已没容身之所,那仗剑天涯也如梦泡影,那就金戈铁马,醉卧沙场倒也不错。”
当,两只大碗一碰,二人痛饮一场。第二日,告别岳阳后,凌楚瑜随着秦铭,往京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