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想当逃兵,还不是就想逃避军纪惩罚么?老大,那就不能叫他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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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盘旋,细若羊肠,九曲十八弯。车子像是一粒儿冰蛋儿,从长留山上顺溜地滑了下来。
车到山下,融入人间的扰攘,靳佩弦才轻笑一声,向封百里凑近,“我说,我好像很久没看见你这么正经了……啧啧,就为了一个张小山,竟然叫你发这么大一通脾气。”
“原来不是早就不想要他么?还跟我打报告来着,让我把他军装扒了,别叫他留在咱们旅里了……今天我还以为你能顺坡下驴,正好把他给撵走呢。怎么着,转性了?”
“还是……”靳佩弦故意放缓了语调,左一眼右一眼打量封百里的神色,“忽然觉着这小子挺重要的,一时都舍不得放手了?”
封百里吓得一个激灵,“老大,您又磋磨我!我,我怎么可能觉着他重要,我,我当然恨不得早早把他给撵走,别叫他在我跟前碍眼,更兼给我丢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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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今天……”封百里咽了口唾沫,“至于我说今天不能叫他如意,也是因为我要顾着军纪,部队哪儿是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就算想退伍,行,那也得先回来接受完军法惩处,被判撵出去才行!”
“军队又不是他们家的,哪儿容得他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封百里说得激动,两拳攥得登紧,像是如果张小山真在面前,他能冲上去将张小山给暴打一顿。
“唉……”靳佩弦却抬手抚了抚眉毛,“只可惜,军队是我们家的……我有这个身份,要是不做点出格儿的事儿,倒好像有点白瞎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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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百里呆住,转头盯住靳佩弦。
“老大,你这是……?”
靳佩弦尴尬笑笑,“通知你个事儿,就你那个废物点心的兵——张小山,今早上刚成为我小舅子了。你说我要是看着我小舅子挨打,我要是不给我小舅子网开这一面的话,我好像也没法向你少夫人交待不是??”
封百里狠狠愣住,望住靳佩弦,眼睛有好一会儿是空白的,仿佛都不知该摆出何样的心绪来。
半晌才道,“少、少夫人竟然认了那小子当弟弟?这、这怎么能行呢。那小子他、他哪儿配啊!”
车子已经开到了大帅府西门口,靳佩弦拍拍封百里的肩头,“行了,就这么定了。我就告诉张小山,说你答应了。”
封百里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靳佩弦深深盯封百里一眼,“就当你给我个面儿了,乖~~”
靳佩弦说完,自己先下车,迈着方步进他那坐落在西门外的“体育学校筹备处”去了,留着封百里自己一个人傻坐在汽车里,好半天都认不清楚自己心底下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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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过年越来越近了,梅州城的空气中都开始浮荡起浓郁的年味儿来。
家家户户扫尘土的,挂祖宗画像的,置办年货的,个个都喜气洋洋。
相比之下,纯耳的情形就太过凄惨了。
因为张小山的事,靳佩弦索性派人将他所住的院套都给封了,将他给圈禁在里头。就算他这时候想带着云扶给的几百块银元回家过年,他都出不去这个院套了。
荣行被阉了,更是连续多日如在冰里活里似的熬着。那刀伤本就凶险,稍不小心就能要了人命去,纯耳就更不敢这时候移动荣行,便只得在院套里呆着。
也幸亏他们家是皇亲国戚,家里是有太监伺候的,故此还能拨电话回去问经验,纯耳便摸着石头过河,亲自照看着荣行。
若荣行再这个时候死了,他就更有罪过了。说不定会被那位靳少帅借题发挥,给他安上个人命官司去。
——更何况,人家青橙班的班主这两天还正上门要人呢。
说是要人,自然其实是要钱。他还欠着人家青橙班的两封包银,一直没给呢。他不给银子,人家青橙班的班主自然要先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