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即便曾经那个季清月嫁做人妇，置之死地而后生，肖睿恒也从未变过。
或许她从前太过粗心，从未注意到他的爱意，如今想来却也明白，从前他那样为季清月鞍前马后，从来都不是因为季清月的聪慧，而是因为他的心甘情愿。
这样想着，斐月心头蓦然升起几分感动来，亦然下定决心，绝不能辜负他对她的这份好。
不论前路到底如何，他已经决定要奉陪她一起走下去，她更没有理由拒绝他。
烛光蹉跎，屋中的二人各怀心事，却也依旧气氛融洽，许久，才见肖睿恒仿佛不经意似的道：“你今晨脸色就不对劲，是不是昨夜出了什么事？”
犹豫了一瞬，斐月拧着眉头道：“我觉得这件事没必要瞒着你，昨夜……”
“玉面罗刹来找过我一次。”
肖睿恒往斐月碟里夹菜的动作顿了顿，不过转瞬便再次流畅了几分，“他都对你说什么了？为何叫你如此忧心忡忡？”
“是关于边关的事。”斐月张了张嘴，她端起一旁的酒盏来放在嘴边，面色忧虑道：“此事事关黎国，也事关你，我不得不紧张。”
“黎国……”仿佛想到了什么，肖睿恒微微拧了拧眉头，“这次胡人来犯，是因为黎未？”
斐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黎未叫胡人出兵没错，但胡人的目的与黎未的目的却截然不同。”
她神色担忧的看向肖睿恒道：“胡人要的，是你的命。”
谁知，这话儿却引得肖睿恒一声嗤笑，他侧目，满脸豪放的看着斐月，“我的所有敌人都想要我的命，那又如何？这么多年，我不还是好好儿活着？”
“不……”斐月抿了抿红唇道：“我自然知道堂堂定安王有多骁勇善战，可这一次不一样。”
“平日里，你们面对的都是普通的士兵，我并不觉得那些普通人不用阴谋诡计还能战胜得了你。”斐月顿了顿，“可这次你要面对的事……方士。”
肖睿恒目色微顿，须臾，就见他眉头越拧越紧，双眸之中终于染上了几分紧张之色，“方士？不是说，那些只是传说？”
斐月轻轻摇了摇头，“我不觉得那只是传说。”
二人对视了一瞬，斐月浅声道：“你既然能一眼就认出我，为何不相信有方士的存在呢？”
肖睿恒一时哑然，好一会儿，才见他微微张了张嘴，“那玉面罗刹为何还特意给你送一趟消息？按照他的逻辑，他岂不是盼着我死才对？为何会有这般好心？”
闻言，斐月却又摇了摇头道：“他那样的人，向来做事只顺遂心意，我不能摸清他的动向。”
那些按照规矩办事的人并不可怕，那些从不受规矩人性束缚的人，才最为可怕，因为旁人永远无法揣测到，他下一步要做的究竟是什么。
不过可想而知，至少眼下，罗刹并没有与他们为敌的打算。
却也没有帮他们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