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怀野避开身后的一片嘈杂,接起了电话。
她那边有风声盘旋,跟随着失真的电流音穿过他的耳膜。
听起来好像是在路上,她初初以为他不接,就这么一直等他,连电话通了都没发觉,和旁边男人细碎的谈笑声,一瞬间被风吹得很远,很淡了。
怀野从小丁的那句话中沉默了,他没有说话。
想挂掉。
摘下手机的一刻。
一把莹润的嗓音从听筒响起。
“怀野?”
怀野咬了根烟在唇上,靠在livehoe后门的廊柱边儿,看眼前的人来人往和光怪陆离。
很轻地“啊”了声:“打电话干嘛。”
乔稚晚没听出他语气的生硬,只淡淡地笑着:“演出开始了吗,我们现在过来?”
“开始了我还能接你电话吗,”他点上烟,幽幽吐气,“笨死了。”
乔稚晚肯定不能让许颂柏听到这个小王八蛋总骂自己笨,多丢面子,她侧开了身,轻轻遮了下话筒:“现在二环这边有点儿堵车,可能会晚点,几点开始?九点还是九点半?来得及吧。”
“来就行,”怀野随意地说,“你要来就等你。”
“——哦,你这什么话,”乔稚晚笑了,半开起了玩笑,“我这么大架子啊,你要等我来了才开始?”
怀野皱了皱眉。
他绝对不是这样的性格和作风,演出什么时候开始,就是什么时候,绝对不会为了谁推迟或者延期。
刚才他居然说,等她。
其实也无碍,今晚他们乐队撑场子,去和经理说一声总没问题。
但是一定要等吗。
就算等,等来的也是她和其他人不是吗。
有那个必要?
“不,”怀野否认了,换了个说法,“你来了我肯定已经开始了,你能赶上就行。”
“肯定可以赶上的,”乔稚晚听他这口气,“是九点对吧,我们快一点。”
“知道了。”
乔稚晚正要挂电话,忽然,他又唤她一声。
“喂。”
“——怎么了?”
她问。
怀野看着手里那包空了盒儿的南京煊赫门,烟嘴的甜味儿已经被苦涩的尼古丁味道过滤殆尽。
没有那么好抽了。
“你今晚,开心吗。”
他生硬地问她。
乔稚晚听他那嗓音跟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答非所问地笑了:“你在抽烟吗。”
“……”
怀野没想到她这么反问他,顿了下,又不耐烦了:“是啊怎么了——我不是在问你吗?你都没回答我。”
他不等她再开口,好像已经不想要这个问题的答案了——也许最开始就没想要,就算她很开心也是和别人在一起很开心。
关他屁事。
“算了,不说算了——我挂了,你过来吧。”
说完,那边就断线了。
乔稚晚张了张唇,一个声儿都没发出来,被忙音堵了满嘴的哑然。
许颂柏听她与怀野对话良久,不禁发出一声低笑,侧眸看了她一眼:“还是个小朋友,对吧。”
“……嗯?”
乔稚晚没反应过来。
“我是说,他还是太小了,年纪什么的,”许颂柏说着,车仍开的慢慢悠悠,眼见前面有个位置可以插空超车,他却只是慢条斯理地缓了下油门,依然不疾不徐地跟在长队后面,“不是很适合你。”
“怎么又说这个。”
乔稚晚以为他还在纠结说怀野喜欢她的事儿,不禁一笑。
“而且,他这个年纪,应该还要读书的吧,如果不读书不上学,这样的男孩子你肯定也不会喜欢,”许颂柏微微地对她笑着,也适可而止地就此打住,“师母最近有联系你吗。”
乔稚晚摇摇头,“没有,应该还在生我气吧。”
“你呢,还生她的气吗。”许颂柏笑了。
她仔细地想了下,“好像,没那么生气了,感觉一切都没有必要——当然这个原因,不是因为我和她和解了,而是因为我和自己快要和解了。”
“和自己和解?”
“是啊,”乔稚晚由衷地说,长长地舒了口气,靠在副驾的座椅中,在这样温柔的夜风中感到了全身心的愉悦和轻松,终于也能回答她刚到北京的那段时间他问她的那个问题:“师兄,我是真的很喜欢大提琴,喜欢音乐,没有我妈的原因,我也是喜欢的。”
“那今晚要好好庆祝一下了,”许颂柏欣然地微笑,“恭喜我的joanna,找到了她自己本应成为的模样。”
小丁发现,怀野的这个姐姐那个姐姐是真的多,也是实打实的受欢迎,他本人性格恶劣又有点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却天生地很招女孩子喜欢。
今夜的livehoe挤满了人,来了不少其他乐队的,还有几个京内知名livehoe的主理人,都同他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