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别的办法,他们又租不起梁桁那种专业的排练室。
刺刺私下问怀野,还要不要沿用以前的乐队名,怀野说不要。丁满现在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他显然也不想让丁满知道。
怀野对从前的事情讳莫如深,乔稚晚也没有开口问过,他也没有问过她的从前过往。
这是一种对彼此心照不宣的尊重。
这几天都没下雨,晚上一直待在顶楼,难免被咬出蚊子包,蚊子偏偏爱咬她不咬怀野,她苦不堪言,缩在塑料棚里不出来。
怀野下去拿花露水,再上来,一掀开门帘,乔稚晚简直要尖叫了,赶忙让他关上。他偏要作弄她,把那塑料门帘儿扇呀扇的,放进来几只蚊子,乔稚晚顾着弹贝斯,就罚他在旁边打蚊子。
夜晚起了风,带着丝丝儿清凉,也许是要下雨了。
二人坐在风中,喝起了丁满为他们买回来的5块钱一罐的廉价啤酒——乔稚晚爱酒,她是不喝这样的啤酒的,精酿粗酿分的很清楚,但偶尔这么粗糙地来一罐儿,居然透心的爽朗和清凉。
乔稚晚在一旁喝着啤酒,怀野翘腿坐一边,随便拿了本丁满的初中课本,垫在腿面,用一支铅笔唰唰地写着东西。
乔稚晚把啤酒放一旁,她起身活动了下,吹了会儿夜风,走过去,恰好瞄到,于是在他身后低了低身:“喂,你写什么呢。”
看清了是阿拉伯数字组成的简谱,惊疑道:“你还会写歌?”
她的长发拂着他脸颊过来,有点儿痒,怀野没抬头,稍稍避开她的头发:“有那么惊讶吗。”
“我看看,你写什么。”
她却又凑着他过来,那又勾又卷的发,在他的皮肤绕呀绕的,他躲不开她,就高高扬起手臂,站了起来。
趁着身高优势,不让她够到。
乔稚晚真是好奇极了,她踮脚去够,不留神便挨到了他胸前,她也不躲,还去抓那张纸,眯起眼睛来,笑了:“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我随便写写,”怀野不想让她多看,又坐了回去,避开她一些,“以前不是我写,我不是很擅长这个。”
乔稚晚有点儿醉了,搬了个凳子继续坐到他身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笔尖儿,撑着下巴,饶有兴味地问:“那以前,是谁写?”
“说了你也不认识吧,”怀野淡淡地笑着,睨她了眼,不想多说,他垂眸,继续在纸上写了两个音符,“对了,你刚才弹的那段儿,自己琢磨的?”
“哪段儿?”乔稚晚一愣,想起来了,“哦,你教我的那段,我随便加了点别的。”
“不错,”怀野由衷地夸赞她,“你音感很好。”
“你也不看我干什么的。”
他便笑了:“至于这么得意吗。”
她借着酒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最近都没怎么喝酒,过于容易醉了,整个人进入了一种微醺的状态,说:“你不是第一个这么夸我的,但我现在,好像才有点得意。”
“什么意思。”
怀野停下笔,侧眸看她。
因了微醺,她的双眸迷蒙上一层异样的色彩,她最近都没怎么化妆,唇勾起的一抹微笑却仍让整个人的姿态娇妩到逼人。
和他看到的杂志封面上的那个女人,好像是两个人。
“意思就是,从小到大都有人夸我啊,夸我天赋好,大提琴拉的好,夸我的音乐有灵气,有灵感,”她苦笑,“但他们说的太多了,后来我演奏不出令自己满意的音乐了,就觉得那些话太假了。”
怀野迟疑着:“所以,你开始怀疑自己?”
“嗯,我开始怀疑自己,”乔稚晚肯定了他的话,垂下眸,盯着地面的某处,又抬头对他笑笑,“因为你之前不认识我,所以如果是你说这样的话,我就会相信你,觉得自己应该还算有天赋。”
怀野凝视她小半秒。
四目相对了,好像才终于能把她和以前的她重合在一起。
“就这样吗,”怀野有点儿不屑,别开视线,“我还以为什么。”
“……嗯?”
“本来就有的东西,没必要去怀疑,”怀野说着,拿起一旁的啤酒,挨在唇边小啜一口,“你有没有我听得出来。”
“所以你没骗我?”
“我干嘛骗你。”
乔稚晚便笑了,她不知怎么,突然很想学夏帷,揉一揉他的脑袋,于是她伸出手去。
怀野见她抬手,躲她一下,很警惕:“你干嘛。”
“让别的姐姐摸,不给我摸?”乔稚晚有点不悦,“你刚才的话让我很开心,我要奖励你啊。”
什么奖励他?
怀野不以为然地轻嗤,放下啤酒罐儿,犹豫小半秒,还是低了头,硬着嗓音警告:“就一下,知道吗,多碰你要付钱给我。”
乔稚晚置若罔闻,揉了他好几下。
他柔软的头发在她指缝之间穿梭,搔过她的皮肤,她看着他,不知怎么,心头掠过一种非常异样的感觉。
“弟弟。”
她出声。
“——嗯?”
怀野依然冷硬着嗓音。
“你刚才喝的那罐啤酒,是我喝过的。”
“…………”
空气跟着沉默小半秒,怀野倏地拍开她的手,咬着牙:
“松开,再也不给你摸了。”
乔稚晚咯咯直笑。
二人就这么在这里一直坐到深夜,连下雨了都没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