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一哂,美眸轻眨两下:“何必说得这样惨?就是个寿宴嘛,咱不羡慕他。等你三十寿辰,我好歹也该熬到个妃位了,到时便由我来出钱,给你大办宴席,让你也好好风光一场。”
“谢太后。”徐思婉离席深福,见太后与皇后都不欲再多言,就恭谨地退了出去。
她说着已迈出门槛,花晨要着人去备步辇,徐思婉道:“不必了,走走吧。”想了想,又睇了眼方才禀话的张庆,“陛下没往祈祥殿去?”
可刚一说完就又摇起了头:“但也不对。若是哪个王府、长公主府的孩子,不论是小产还是夭折,好好在府里办法事就是了,何苦来祈祥殿搅局?”
已在外焦灼等候多时的周弘方也总算得以入殿禀话。他心中太急,迈进内殿时被门槛狠狠一绊,整个人扑跪下去:“陛下!”
太后眉心深陷:“偷换法事上的卒日,哀家在宫中这么多年,也不曾见过这样的怪事。倩嫔又是个懂事的,这些刀光剑影偏冲着她来,让哀家如何能不生气?”
是以在佛前装腔作势了一会儿,徐思婉就转身离开了。侧殿之中,皇后小心打量着太后的神情,半晌才敢劝她一句:“母后再心疼倩嫔和孩子,也别气坏了自己。”
彼时徐思婉正心平气和地坐在妆台前,慢条斯理地亲手卸去珠钗。花晨月夕一同为她铺着床,唐榆忽而进了屋,径直走到徐思婉身后:“陛下去寿安殿了。”
“那正好。”徐思婉微微一笑,继续往外走去。
张庆忙上前几步,道:“陛下近来政务繁忙,日日都与诸位大人廷议,这事恐怕还没禀进清凉殿。”
皇后摸不准,无声地望向太后,太后面上怒色未消,缓了口气:“这倒也有理。”
“真不识得。”唐榆失笑,“我岂有那么冒失?况且此事若查到了我便是查到了你,我断不会留下这样的后患。”
她走到殿门口,见门外也没留个宫人,就径自将门叩了两声,扬音道:“太后娘娘,臣妾倩嫔……听闻祈祥殿出了些事,不得不来看看。”
皇帝见状拧眉,不满地看过去,认出他是玉妃面前的管事才没动怒。周弘方赶忙一拜,声音颤栗:“陛下……不好了,今日太后娘娘去祈祥殿敬香,无意中发现那卒日不对,动了怒,现下已命宫正司在查了……”
太后不语,皇后紧拧着秀眉,落在她面上的视线里含着几许扫不去的复杂:“那日你来向本宫禀话,本宫还道你只是伤心太过。现下看来,神鬼之事真是说不清楚。倒也多亏了你那孩子懂事,还知道托个梦给你,不然平白被人占了法事,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段落是图片段落,请访问正确的网站且关闭广告拦截功能并且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
“这你倒比我想得细了。”徐思婉衔起笑,美眸一转,却又说,“可你往年也去给他祝寿么?若往年不去,唯这回去,倒显得唐突了。”
“这倒也是……”徐思婉低语呢喃,露出惑色。
“那就好。”徐思婉点点头,他又说:“正好过几日是王敬忠的寿辰,他那日必不当值,会在宫外的宅子里办寿宴。宫里的许多宦官都要去送礼表表心意,我借此出宫一趟,不会惹人怀疑。”
两位嬷嬷相视一望,笑容皆有些尴尬,继而左侧那个先道:“是,太后娘娘也气着了,正在侧殿歇息,倩嫔娘子请吧。”
唐榆听得笑出声,边摇头边往外走:“我懒得在京中置宅子,没地方办寿宴。你不如把办寿宴的钱直接给我,没有太监不爱钱的。”
便有宫女上前为徐思婉添了张绣墩,徐思婉落了座,迟疑的目光在太后与皇后间看了看:“臣妾听说……孩子的卒日真被人换了。”
拜佛祝祷这种事,她早就不信了。若苍天真的有眼,秦家满门就都不该死,既然死了,现下就横竖不该是那人稳坐在皇位上。
退出侧殿,她总算有心情望了眼正殿的大佛,走上前,为自己的“孩子”上了三柱清香,又双手合十,似在祷告。
傍晚时分,户部、兵部与鸿胪寺的官员皆从清凉殿中告退,皇帝才终于清闲下来,饮了半盏茶,吩咐宫人传膳。
现下原该是正做法事的时辰,殿中却静得有些诡异。偌大一方正殿都空着,巨大的金色佛像在安寂中显得更加肃穆,低眉敛目地睇着芸芸众生。
殿中冷了一瞬,太后苍老的声音响起:“你进来吧。”
“臣妾送太后回去。”皇后忙也起身,扶着太后一同出殿。
她引得太后想偏,太后疑及各位亲王与长公主,才会一查到底。若不然以太后在宫中沉浮多年的老辣,只怕消了气就要头一个想到皇帝头上。她若先一步想到是皇帝行事不端,难免要为其遮掩,这事也就闹不大了。
皇帝悚然一惊,手中的茶水都倾出来不少。下一瞬,不等周弘方再说什么,他已疾步出了殿门,往寿安殿赶。
太后缓缓地点一点头,神情疲惫不已。她近日身子本是好转了,被这事一气又不适起来,胸中觉得憋闷,腹中一阵阵地泛着刺痛。所幸那刺痛不深,她缓了两口气又缓解了大半,就无意多提,也起身离开:“哀家也回去了。”
话音刚落,殿门便从里面打开,门内的宦官看也不敢看她,打开门就低下了头,沉默地退到一边。
这个段落是图片段落,请访问正确的网站且关闭广告拦截功能并且退出浏览器阅读模式
太后思忖良久,疲乏一叹,抬眸看向她:“这事哀家与皇后给你个交待,你先回吧,刚失了孩子的人,不要伤神。”
世人总说“求人不如求己”,可似乎没人敢说求佛不如求己。但认真想来,“求人”大抵还能有些作用,求佛却是最没意思的。
她瞧他就是不爱钱的,自己不爱讨什么赏,赏院子里其他宫人倒赏得大方。文房四宝与书籍字画在他眼里倒宝贝多了,她去过他房里一回,还是他在陶氏那里挨了板子正在养伤的时候,房里的墨香却还是比血味与药味都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