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爵!!”
陶乐钦的口无遮拦被孔爵陡然蹬出的一脚生生掐在半截。伴随着萧泽的一声喝止,陶乐钦几乎是飞出去般狠狠摔在了身后两米外的垫子上。
任谁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幕。房间里像是被人按下了十秒的静音键。张凡被这场面惊得说不出话,只能茫然地看向萧泽。
萧泽望着地当中针锋相对的二人,猛的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方才孔爵那一脚出去,他吓得连忙出声制止,这要是踹出个毛病来,不是闹着玩的。好在,孔爵不是理智全无,那一下看着霸道,到底是搂着力气先蹬上人才送出去的。虽然飞出去瞅着吓人,倒不至有什么大伤。只是这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就这么犯相,第一天就闹成这样。
陶乐钦也被这一下摔懵了。回过神来,先于疼痛袭来的,是震惊。他顾不得撑起身子一脸惊愕的看向孔爵,眸子里几乎喷出火来。
“你们都先出去吧,抱歉。”孔爵深深吸进一口气,压下让他太阳穴发震的情绪。身后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门被关上了。
房间里只剩下孔爵和陶乐钦两人,便又是一阵拉锯的沉默。半晌,空气中紧绷的气场仿佛突然松动了些,陶乐钦微微侧过脸,余光看见孔爵正朝他走来。他想一个翻身站起来,却在半途腿一软跌了回来:大腿上方才被孔爵踹过的地方隐隐泛着痛,一受力就不自觉的抖。不待再试一次,孔爵高大的身影已经投射在身前。想到刚刚那副狼狈相定然是又被他看在眼里,陶乐钦气的闭上眼睛不看他,只觉得人生从没这样窝囊过。
“老老实实的说一句,对不起我还没练好,这个小节我还拿不下,就那么难么?”
孔爵居高临下的声音里,没了方才的怒气也不带平日里的鄙夷。可就是这平静的一句,不知如何戳进陶乐钦“油盐不进”的胸膛,心像是从日本最刺激的过山车上极速冲下般,难受的他骤然收紧眉头。
孔爵的目光落在陶乐钦执拗的脸上,心里,是说不出的失望。
自己纵然不喜欢陶乐钦的桀骜和口无遮拦,却也从来没怀疑过他对舞蹈的认真。排练开始前,他对萧泽表露出的是既不在意也不期待,其实心里也想看看,这孩子能给他们什么样的惊喜。
的确是“惊喜”。哪怕是用了一点点心思,都不至跳成这样。
日本神崎老师的教育,一向以严厉著称。专业上,和林晓希比可以说是各有所长,和其他的孩子比起来,他也是甩了人家一大截的。不然张凡跟何家齐也不会前后挑挑拣拣了半天最终敲定了他。也是因为这样,他才就算气的太阳穴发跳也耐着性子给了他一次又一次机会。可是他错了,守着这样的天赋和能力,陶乐钦就是有脸能拿出那样的呈现来。
与他对峙的那一刻,明明知道他又要拿出那一套”艺术高于技巧,要尊重演员想法“的论调来,却也真心不愿听到那样的借口。然而,陶乐钦果然是不出所望地让他失望了。
“只要是舞者,遇到难得的好编排好创作,哪个不是说不出的兴奋。就算有挑战,有瑕疵,也都是咬着牙先拿下来再说。哪里有不想着提高自己业务能力,反倒先质疑别人的道理。听小叔叔说他教了你六个月,你就学些了这些吗?”
”我跟老师的事你没资格说!“陶乐钦蹭地站起来,眼神像刀子一样射向孔爵。
而相比之下,孔爵简直平静的可怕,他目光瞥过陶乐钦那恼羞成怒的样子只缓缓眨了下眼。“我不跟你废话。两个选择,要么现在就收拾东西滚蛋,偌大的首都人才济济,找两个能替你的绰绰有余。要么,今天就在这儿练,我不管你什么借口,练不到编导和萧泽点头你就别想出出这个门。”
“你——”“你试试看我说的算不算!”
陶乐钦一句话才说出半个字就被孔爵顶了回去。孔爵乌黑的眼神盯着他,背着光更显阴沉。陶乐钦定定地望着他,只觉得周身都被陌生的气场笼罩,压的他再说不出半个字。
“你自己选。”孔爵最后只扔下这几个字,头也不回的摔门出去。
练功房的大门被重重关上又砰的一声弹开,陶乐钦盯着摇摆的门扇片刻,终于忍不住一脚狠狠踢在垫子上。他的自尊,还从没被人这般摔打碾碎在地上过。他恨自己不是那个先撂下狠话扬长而去的人。
可他不想那般幼稚。他很喜欢这部舞剧,也珍惜每一个舞台。既然接下了,就要负责到底。“任何的人和事,不应该改变你对舞蹈的态度。”当初因为所谓的“人情世故”对这部舞剧摇摆不定的时候,老师曾这样提醒过他。更重要的是,在这个时候“逃”了,不才是印证了孔爵对他的不屑吗。
少年咬着牙沉默了半晌,终于挣扎地压下刀片般锋利的不甘。他就是要用实力打今日的孔爵一记耳光,偌大的燕京城又怎么样,就是没有一个人能替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