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仿佛是料到哥哥一定会问到这里似的,彦承了然地挑了挑眉。“其实……我知道这几天大家都小心保护着我的心情,我……哎!”明明是想好一肚子话的,到了嘴边,却又觉得没那么容易说出来了……彦承不禁又叹了口气,“其实我就是想说,我,我也没什么。陶乐钦说的那些话,初听起来的确是挺难受的……可是仔细想想,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反正哥不也常说良药苦口利于病,我就当他说的那几句都是忠言逆耳。这两天,我也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强颜欢笑,毕竟每天忙得团团转,实在没什么时间胡思乱想。况且那种情绪……就好像手指头上扎了根刺儿,碰不到那儿的时候,整个人好的不能再好了,就算偶尔碰到有小小刺痛,不出个几天,也慢慢好了。我现在……就已经好了。”
仿佛是一下子掀开连日来隔在眼前的薄纱,直言这一番话,彦承只觉得心中清亮了许多,再对着哥哥的眼神,也较之前坦然了许多。他知道,哥哥,萧泽哥,和晓希,每个人都紧张他的情绪超过自己,只因为自己任性走的这一条路并不容易,他那点骄傲的自尊,早已经屡屡受伤,处处碰壁。但他其实也想让哥哥们知道,他不是玻璃心瓷娃娃,他比大家想象的,能承受更多。
然而此时此刻的彦霖,全没想到弟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他本想着,这小子定是会碍着面子扭捏不肯说,或许,在自己循循善诱下,会渐吐连日来内心的委屈。唯独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直抒所思所想,轻松自然。相比之下,倒是自己这个不自觉正襟危坐起来的哥哥显得过分紧张了。想到这里,彦霖不觉轻笑,想补充点什么,却觉得弟弟已经想的这样透彻明白,再多说什么反而多余。看来,他一肚子的安慰与大道理也已经无用武之地了。
“那就好,吃饭吧!”提筷夹了一大片牛肉到承儿碗里,看弟弟笑的坦然吃的舒心,彦霖倒不自觉感慨起来。爸妈走的时候,自己年纪不大,承儿更是个奶娃娃,二人一起在萧家长大,萧叔和董姨待他们如亲子一般。可他知道他是钟家的长子,所以努力学习成长,迫不及待地想顶起家里的半边天。十九岁那年,萧叔让他逐渐接手钟家的生意,在那之前,自己却早已接过对弟弟的教导。
长兄为父,这些年来,他一直希望自己能同父亲一样,不娇纵、不严苛,给予弟弟自己做决定的自由,必要时加以提点。可他的弟弟与别的孩子不同,自幼痛失双亲,当哥哥的想给他比其他孩子更多的宠爱,所以多少次怕他行差踏错扬手要打,不是强忍着心痛落下?这样的纠结日复一日,直到承儿闹着开始学舞,更甚。看着弟弟受苦、受累、受挫,嘴上不许他退缩偷懒,心里却比任何人都心疼,自己总想把他当成孩子宠着护着,可是不经意间,这孩子已经长大了,快得直到他今日说出这番话来自己才倏然意识到。
彦承嘬着筷头打量着有些出神的哥哥,明明是他先起了话头,自己一番掏心掏肺地答了,他竟什么也没说,这和平日里也有些太不一样了。“哥……?”
“谁教你含着筷子了,什么毛病!”回过神来的第一句,就是这个。彦承连忙抽出筷子不好意思的咂了咂舌。果然,时时刻刻不忘提点说教,这才是哥哥啊。
首都舞院的树荫小路也算的是一处景点了。
夏日里林叶茵茵,石子路间落着斑驳的光影,姑娘们挽着胳膊三三两两地走过,也有小情侣们勾着手指饭后散步。即便是到了秋冬,落叶满地,也是别一番风味。
每日宿舍、练功房的两点一线,这里是林晓希的必经之路。往日里虽然常是步履匆匆,却也会留心欣赏这一二景致,只是今天,恍然走过长长的一段竟是不觉,再接下来,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啧啧啧……看你这脸黑成这样,知道的是你得了大奖赛的名额,不知道的又要诟病我是仗着学校的关系而抢了你的呢!”
这一番话入耳,心中难受地好像乘着云霄飞车从顶点一路冲下,林晓希惊诧地抬起头,是陶乐钦。是啊……看清了来人便不禁垂头苦笑,这天下除了他,还有谁能一句话就是一把戳心窝的刀子。“看来前几日的事对你没什么影响,我也省得问候你了。”
眼前人果然面色一顿,晓希抿了抿唇,不再讲话。言语刻薄,并不是他本意。只是这几天里,自己除了闲言闲语就没听过别的,好像随便哪个人都可以对他指指点点,随便哪个认识不认识的都可以对他品头论足。他怎么就有那么不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