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拐杖就像疾风骤雨一般地落在李玄的身上,一下比一下更加用劲,发出一声声闷响,光是听着就李夫人揪心不已。可是李玄却始终一言不发,任由李老爷的拐杖打在自己身上,默默地将头低了下来。
“够了、够了,再打下去玄儿就要受不了了!”
李夫人终是忍不下去了,挡在了李玄的身前,开始求情道。李玄一边将李夫人护在身后,一边将背挺得笔直。这更让李老爷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叱问道:“玄儿,你看看你母亲都愿意为你这么做,难道你就忍心吗?”
李玄一时哑口无言,李夫人见状连忙扑到李老爷的怀中开始痛哭道:“老爷,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教子无方,才会把玄儿教成这样是非不分、六亲不认的呀!”
李老爷的拐杖这才停了下来,他用力地将拐杖往地上一点,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逢场作戏地瓮声瓮气道:“你知道就好!”
“父亲,你不能这么说母亲!是我自己……我自己的错……”
李玄闭上了眼睛,纠结无比,但最终还是万分不情愿地开口道:“好吧,楼均的事情……全由父亲做主。”
李老爷与李夫人对视了一眼,两人纷纷眼中一亮,一丝得逞的目光一闪而过。
楼均。
李老爷微微眯起了双眼,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青年那张高深莫测的面孔,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不管是谁,只是可能触及到那个多年来一直被他隐藏于心底的秘密,他通通不会放过!
哪怕,杀了那个人会让他儿子黯然神伤也一样!
财富、权力、名声,这些年来他全都有了。可即使是这样,他每日每夜也都惶惶不安,生怕哪日会被人知道那个秘辛,将他的一切再次全数夺去!
这不能怪他!
世人本是这么自私,凭什么又来怪罪他心狠手辣呢!
但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天晚上,少女凄厉的惨叫声。她满身都是鲜血与泥泞,拼命挣扎地想要跑开,却被人们强行按在地上。她冲着他疯狂地摇着头,似乎在哀求,可是他却仍然毫不留情地让人拿起了早已准备好的刀。
刀没磨,很钝。
他记得好几次那刀都没能成功地直直将少女的皮肉给剐下来,不得不让操刀的男人停下手来,用手将她那层还连在身上的皮肉给用劲撕了下来:雪白的肌肤、鲜红的血肉、森森的白骨,将断未断、似连非连,用手一撕还扯不断,那柔软的鲜肉就黏上了人的手掌……
然而她却不能死,她必须活着承受这一切。
好多年了,这人间地狱般的场景仍然存在于他的脑海之中。
永远、永远——
至死方休。
“你在哭吗?”
男人的声音温柔而又好听,让低垂着头的楼瑾忍不住一阵,恍惚地抬起头来。那是一个相貌极其清秀的青年男子,带着几分书卷气,冲着她伸出手来,手中还有一方洁白的手帕。
楼瑾犹豫了片刻,伸手将男人的手帕接了过来,小声道了一声谢谢。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楼瑾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发现男人还站在原地,正一脸关切地看着她,见她抬起头来,微微一莞尔,说不出的淡雅,“既然你不哭了,那我就放心了。”
说着他转身作势要走,楼瑾心中也不知道为什么猛地一紧,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道:“等等!”然后男人便站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