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意他为了她不开心,不快乐,不自由。
所以她放手。
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他迁怒季玹,怨恨自己的无能。
但心中却又无比清醒的明白,这才是事实。他该清醒过来了,只是这代价太高昂。
“我错了。”白泽闭上眼睛,又睁开,他看着叶氏的脸,“娘,我错了……”
我很贪心,我很懦弱。我想要和您在一起,我以为我的付出,可以让我们幸福。其实这都是假的,真的幸福,不需要这么多的妥协。
是我害死了您。
您说,我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与众不同的。您说,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您的孩子,您还说,您为我感到骄傲。
而我却让您失望,让自己变成连自己都厌恶的样子。
让您难过……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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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那些事,然而这些并不是梦。
他靠着床干咳了几声,咳出几口血来。
侍女紧张的扶起他,拿出帕子擦拭他嘴边的血迹,“公子,您的伤还没好,不能动气。”
“我没事。”白泽说。
“您该喝药了。”侍女捧过药碗,“已经重新温了好几遍了,不烫的,刚刚好。”
白泽:“我不想喝。”
“这怎么行,不喝药伤怎么好的了。”侍女担忧的看着他。
白泽扭过头。
季玹一直守在门外,他推门走了进来,接过药碗,沉声道,“我来吧。”
侍女垂手退到一旁。
“你是要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喝。”季玹看着白泽,“你知道,我的耐心没有那么好。”
这是威胁咯?白泽笑笑,不说话,也不动。
季玹眼眸漆黑如墨,他抬手喝了一口药,然后吻上白泽的唇,另一只手紧紧扣住他的脑袋,控制住意料之中的挣扎。唇齿相接,却如同一场不见硝烟的战斗,嘴角都磕出了血来。但无论白泽怎样反抗,季玹都无动于衷,他一口口的将药渡给白泽。然后扔给他一块糖,“有点苦。”
白泽死死看着季玹,那目光似乎要择人而噬。
“恨我?”季玹勾唇一笑,“有点意思,就是太弱了些。”
季玹喂完药就走了,一会儿也没多做停留。
白泽瘫倒在床上,喉咙里痒的难受,他一个翻身,趴在床沿干呕了起来。吃进去的药和食物全都吐了出来,到后来连胆汁都吐了出来,才勉强停下。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侍女战战兢兢的看着,过来伺候,但白泽却根本不理她,连水也不肯喝。
他之前的身体本就受了磋磨,如今不吃药,不吃饭,不喝水。不到一天时间,整个人就似乎瘦了一圈。
众人都没有办法,只好请来太医来看。
太医开了药就走了,在门外摇头轻叹,药不医求死之人。
白泽躺在床上,双目透过屋顶,穿越虚空,仿佛看向远处。
他想,自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这次死了,不知道会去到哪里。只要离这里远远的就好了。
一切最终还是回到原点。他竟然以为那样美好的平静,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不肯认清现实。
一群人围着他打转,好不容易才给灌进了一些米水。
但是这依然无法阻止白泽虚弱下去。
白泽并不觉得痛苦难过。对于他来说,这不是死亡,是自由,是新的开始。是母亲对他的期望……
他很开心,并不难过。
也不知道过了几天,到后来,他睡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
渐渐的,身边也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在他耳边聒噪,他觉得舒服多了。
有一天,他一觉醒来,就看到季玹坐在他的身边,手指插入他的头发,动作轻柔的梳理着,他从没见过这样温柔的季玹。
“是你啊……”白泽缓缓开口,短短几个字,似乎要竭尽全身的力气。
“是我。”季玹说。
白泽露出一个笑容,“我就要死了。”
“别走,好不好。”季玹捧着他的脸,认真的道。
白泽连摇头都已经做不到,但他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季玹看着他,紧抿的唇,没有一丝血色。
白泽眷恋的看了他一眼,说:“答应我,不要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