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呈书被他们“关”进这个破房子里捣鼓核物理研究后,就没办法跟冯见面了,久而久之,德国人那边就有些按耐不住了。雷德潍仗着自己跟政府的人有联系,时不时就来打听呈书的情况。
要不是他拼死拼活跟政府那边解释:“他们这是爱情啊!”不然,肯定会有一场政治对峙无形发生。
当然,抱怨归抱怨,赵博士还是觉得呈书很懂事的当她听说自己男朋友惹下大麻烦后,研究之余抽空找到他,两人也不知道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雷德潍加快了国内工作的进程,带着士兵和钨矿回德国了。
只留下呈书一人,专心在大漠做研究。
这一研究,就做了足足一年。
在外界人的眼中就是呈书,消失了。
呈书原本在教的学生,也是大三大四的水平,在她刚离开的时候,他们还会一直不停追问:“呈老师去哪了?”
“为什么呈老师不告而别?”
可无论怎么问,老师、校长都只是顾左右而言他,没能给出一个合理解释。
等他们毕业了,长大了,也就不问了。
特别是对物理更感兴趣,选择了在校继续研读物理的明航,更是直接猜到了呈书可能是去了哪。大致就跟她课堂上说的一样,去改造这个时代,让物理变成和平的点缀了吧。
想到这,明航努力的动力又更多了些。似乎每琢磨透一个物理知识点,就能离呈老师所在的地方更近一些。筆蒾樓
每个人都在想念呈书,除了李英琦和黄澄澄。
李英琦压根没往呈书会去政府工作这方面想,他只听说德国人完成购置钨矿资源的任务后回德国的消息,猜想呈书是跟着那个被称为雷德潍上校的男人回去了,说不定还会在德国结婚,一辈子都不回来的那种。
不可置否的,李英琦松了一口气。
他在住院的时候还在担心,以后该如何面对呈书,而现在,人都没了,问题自然迎刃而解了。
至于黄澄澄…则是因为工作繁忙,没能再想起这位优秀的“前任”来了。
她紧张又难熬地度过了一整年,都没能等到真正的过江鲫跳出来指控她冒认的罪名。甚至她都发书了,上报了,出名了,那人都没出现,像原地消失了一样,只留下一篇绝佳的文章和一个无人认领的笔名。
当然读者中也有不少聪明人,质疑过为什么两个人的文章结论相悖,一个称赞西餐厅一个赞扬西餐厅,对此,黄澄澄的解释是每个小说的人物都是独立的,不同的背景和社会氛围造就了不同想法…
她这说辞一套套的,还真的说服了不少人。
黄澄澄是欣喜之余,又有些庆幸。
她想到自己过往看过的一些穿越小说,主角们都有不一样的金手指。可能,对于她来说,她的金手指不仅仅是未来的知识和记忆,还有这个叫过江鲫的工具人,助她文豪之路越走越远。
想到这,黄澄澄总算放下长达一年的担忧,安心地接受起外界的赞誉。在这个没有流量明星的年代,文人就是时代最耀眼的明星,而黄澄澄,就是这个时代的顶流。
签下黄澄澄的出版社,更是靠着她成功跃升为上海第一出版社,活生生压了申报附属的编印出版机构。而出版社的马老板,更是自打签下黄澄澄出了畅销书后,就仰着鼻孔看人,对申报主编各种看不起。
经常在公开场合,马老板就叼着个雪茄,凑到申报编辑团队附近,感叹:“哎,有的人都摸到北城去了,居然没发现水登月就是过江鲫,只带回来一个笔名版权,真的是笑死了。”
马老板不愧是季名望讨厌的人,几句话就能把主编气得半死。
可主编想起季名望季公子的嘱托,还是忍了足足一年,没有将真相告知大众。他看着马老板春风得意的样子,狠狠地哼了一声,说:“我看真相大白的时候,到底谁才是笑话。”
而让马老板有底气跟全国性报纸互杠的“顶流”黄澄澄,此时正在前往上海的私用飞机上,准备参加一场由洋人举办的聚会。
飞机是上海某权贵提供的,听闻他是过江鲫的粉丝,调用飞机过来就是想让自己偶像出行得更舒服一些。换做以前,黄澄澄听说有人喜欢过江鲫胜过喜欢自己,肯定会大发雷霆,但现在…
没关系,反正两个笔名都是她的。
刚下飞机,属于上海的湿热台风迎面吹来,这是国内经济发展最快的地方,也是最多学者文豪聚集的地方。
跟随的小女孩同时也是出版社的员工,专门被分来照顾黄澄澄的,见她定在飞机门前不动,怔怔地看着这座大都市,好心提醒了句:“黄小姐,我们等下会住在法租界,风景等那时候再慢慢欣赏也不迟。”
明明只是普通的劝告,黄澄澄却有些恼羞成怒,只觉得这个员工是在讽刺她乡巴佬,没好气地回复:“我自然知道,只是觉得这上海跟东京相似,勾起些回忆罢了,你这话难道是想说我没见过世面?”
“不敢不敢。”小女孩刚从高中毕业,被眼前这位大文豪严格质问,吓得脸都白了,“我只是担心黄小姐拿了太多重物,累到了。”
女孩出言提醒,其实是因为这个飞机场并不是民用的,等下还会有海外来的重型客机着陆,不宜在此处逗留太多。
但黄澄澄才不听那么多解释,直接就把女孩的好意往那坏处想。
所以,当她听到对方说“手里太多重物”这种贴心话,情绪依然没有好转,反而更加生气了,将手里的行李箱摔到对方的小身板上,娇斥:“既然知道重,为什么不帮我拿?”
女孩真的是欲哭无泪,她明明只是一个出版辅助,此时却不得以扛起所有行李,懦懦地跟在黄澄澄后面,累得腿都打不直。
机场外,站着两个戴着眼镜,穿着便装西服的记者,正倚在门口柱子旁,默默看着黄澄澄和女孩的这出闹剧。
其中一人还是一副外国人长相,旁人唤他克里昂,也就是呈书在德国读书时,有幸拍到她毕业舞会照片的法兰克福汇报记者。
只不过,他此次前来中国,代表的却不是法兰克福汇报,而是同报社下属的德国物理从报。
克里昂看着那位累得腿都打不直的小女孩,心疼地问同行的驻京特派记者:“这女人是谁?十分出名的大小姐吗,像金夫人,宋夫人那种?”
不然怎么会如此趾高气昂?
“不是…”特派记者是中国人,又是在北城报社从业过,自然认得黄澄澄是谁,低声解释:“走在前面的小姐,是国内出名的文豪作家,发表过高达二十余篇脍炙人口的文章,章章入人心。”
“竟然是文豪。”克里昂有些惊讶在他的认知里,能写出大众认可的文字的作家,都少有像黄澄澄这般颐指气使的,因为他们多是穷苦出身,大部分都是低调内敛,待人处事踏实稳重的性子。
这样的嚣张跋扈性子,真的能写出好文章吗…克里昂有些怀疑。
此时天空万里无云,也没有飞机要降落的样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干脆拉着特派记者,开始八卦这位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