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一股极为猛烈却又不失温柔的力量拉着后退了好几步,而后落入一个人的胸膛当中,怀抱如同四月的妙香海,深邃而温暖。墨袖银纹的广袖如同月下松涛,温热的鼻息间还弥漫着淡淡的碧净酒的酒香。
“阿九。”
听见他低声唤我,我鼻尖一酸,眼眶里泛出泪水来,颤声几不可闻:“舜...苍...”
“这不是秋离,这是心魔的惑术。”他深眸里蕴着隆冬的寒,就连声音亦如此,“秋离,他还不敢。”
说着,抱着我的手一松,舜苍的身影瞬移了过去,极快地拔出插在秋离...不,是尺渊胸膛上的长剑,不过眨眼一瞬,尺渊的脸上裂开一道狰狞的血口。原本秋离的面容完全破碎,此刻的他已完完全全是尺渊了。
紧接着,舜苍手中的长剑缩短三寸,化为弯刀匕首,匕首穿透尺渊的肩膀,我似乎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尺渊嘶声裂肺地狂叫着,面目狰狞,赤目里充满了嗜杀。
舜苍轻声说:“本君都不舍得伤她一分,你又算什么脏东西,也敢碰她?”舜苍擒住尺渊的右手腕,尺渊手指上还沾着我的血。舜苍将匕首抽下,反手一划,尺渊的四根手指被他齐根斩断。喷溅的鲜血落在舜苍银纹袖上,如绽放的红梅。
“舜苍!”
“啊——”尺渊狂吼着怒叫着,露出锋利的獠牙,恨不得将舜苍生生咬碎拆骨入腹似的。尺渊的脸上青筋凸起,红纹从背后蔓延至胸膛,然后是整个上半身。他身体里的力量暴走,从眉间裂出巨大的冲击波将舜苍震开。
舜苍冷着眼退了几步,手心化出的半月波光将尺渊所有的攻击挡下。
结界已经被两股力量扭曲至破碎,重胤脸上全是焦急和担忧,看见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的尺渊,他大叫道:“尺渊!还不快住手!”
尺渊一看见重胤,就如饿极了的狮子看见美味的羔羊,还是已经烤好撒上孜然的那种烤全羊。他哪里还顾得舜苍,张牙舞爪地就往重胤方向扑去。我心生不妙,飞身至重胤面前,展开雀尾扇,扇骨化成剑雨往尺渊面门上冲去。
“尊上手下留情!”重胤大喊。
我的确手下留情了,那些剑雨所指向的皆非致命之处,可手下不留情的人是舜苍。他的第一剑没有伤及要害,可这一剑却穿透尺渊的心脏。顷刻间,伤口从心脏处开始往全身各处蔓延,尺渊的身体开始流着飞光,如同烟花,最终化成漫漫尘埃。
刺入尺渊身上的扇骨七零八落地躺在地上。我将手中扇柄一展,扇骨如同剑回鞘纷纷集结在我的手中,而后又成一面雀尾扇。
重胤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眼里布满血丝。
从那些尘埃当中飞出一粒明火,围着我一圈一圈环绕。我化出柳赤银烛将明火稳定下来,从重重火光中隐约浮现一个“恨”字。我想过是“爱”,也想过是“恶”,可没想到会是“恨”。
他能恨什么呢?恨青犀,还是恨白元,还是恨他自己?
我将柳赤银烛收起来,转身看向重胤。唇张了又张,不知该对他说些什么。半晌,我开口道:“我...”不及我说完,重胤出声打断:“尊上...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对不起,我没想过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