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还有其他人吗?”
“没,没有了……教父和斯密斯先生去了外面,还没回来。”
林子淼嗓子发紧,继续问:“斯密斯老板做什么生意的?”
“是,是赌场老板……”医生回答完,见身后的人没了反应,他战战兢兢道:“意大利冠军赌场,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那是欧洲最大的赌场,斯密斯先生是这座赌场的幕后老板……”
林子淼脸色变得更惨白了,半晌没有声响,手里一松,扔了碎片放开了医生。
医生一得自由,连忙背起药箱逃命一般逃出了房间。
房门被大声摔上,发出一阵吵人的回音。
林子淼出神地呆坐在床上,摸了一下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左手腕,忽然眼圈发红了。
这次被阿尔瓦落带走囚禁,她不是很担心,因为在被抓之前,她的行踪已经泄露给了国内的师傅师妹,他们联系不到她,一定会想方设法为她奔走营救。
所以她一直在等,等人来救她出去。
她也猜测过,面对这么凶狠庞大的黑道势力,谁有那个本事彻底救走她。
毫无疑问,她想到了唐白。
师傅很稳重,他是不会去找曾经抛弃了她的唐家求助,可陌陌会,陌陌天真冲动,一定会为了她跑去惊扰唐白。
其实在意大利的这段时间,她每次赌完钱回来躺在床上,会想一下自己和唐白的过往。
她错过了他们的订婚宴,他冷漠地吼走了她,她曾经伤心得肺都要哭出来。
不论他们之间有过怎么样的纠结,但她很确信一点,唐白喜欢她,即便那天他对着她说“来不及了”的时候,她还是相信他是喜欢她的,就像她喜欢他一样。
所以她觉得,他不会真的无情到连她的生死都不顾了。
她甚至觉得,他现在就在意大利。
他离她很近。
近得她嗅到了他身上清淡的雅香。
林子淼垂头,遮掩了眼圈的泛红,眼泪却滑落下来。
她是个谨慎聪明的人,能从任何的蛛丝马迹里推断出最新状况。
阿尔瓦落将她扔在一边好几天,忽然派人审问她的信息,蓝眼珠男人就着她的婚姻问题反复问了四遍。
正所谓事不过三,他连续问了四遍,以一种不确定和惊疑的神色盯着她。
她心里已经起了怀疑。
但是她倔强地连续四遍都回答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男朋友和未婚夫,她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不管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她一向薄凉寡淡。
但是这并不妨碍她推测外面发生了一些事,不然阿尔瓦落不会警惕地来审问她,并着重探问她的婚姻状况。
耍了计抓住一个医生逼问,他说来过一个冠军赌场的幕后老板。
林子淼顿时心脏一紧,眼里泛起了泪光。
冠军赌场一向倾向于中国赌客,吸引中国人赌博,连续举办中国新春之夜,她就算再傻也看得出来赌场背后有中国人在投资。
这个中国投资者是谁,她不想去猜,因为她的第九感已经告诉她,这个人肯定和中国A市有关。
林子淼垂着头抹眼泪,是唐白吗?
是唐白吗?
她撩起窗帘看向窗外,晴朗的寒冬天,天空很湛蓝,万里无云,茂密的树林之后是模型一般的意大利建筑。
远方的游客在西西里这个美丽的岛上恣意游戏,释放作为一个游客应该有的欢乐。
西西里旅游区的一片嬉闹游客里,唐白赫然在内。
他穿着黑色的呢子大衣,脖子里围着灰色爱马仕围巾,站在海岸边,阳光肆意洒下,染得他栗色的短发像镀了层金光,侧颜模糊出流畅而冷漠的弧度。
他垂着双手面朝海景立着,穿着蓝色球衣的世梨站在他身后,微微歪头,盯着他秀挺坚毅的背影看了好长一段时间。
“少爷,两个小时了。”世梨温温劝道:“这里虽然阳光很好,但海边风很大,别吹感冒了,回酒店吧,斯密斯先生已经回来了。”
“这里风景很好。”他头不着尾地冒出一句,语气冷清清。
世梨叹口气,有些无奈,“少爷,刚才我父亲打来电话,称是唐大爷告之的,他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来意大利一个礼拜了,少爷丢下了在国内的一切事务,一声不响就连夜飞了过来,国内方面很担心。
唐白没说话,盯着遥远的海平面沉默。
世梨也沉默了一下,又说:“斯密斯先生……”
“他打电话给我了。”
唐白半个小时前就接到了斯密斯的电话,他在电话那端很清楚地说:“真是抱歉,唐会长,我已经尽力了,看在我们场子以前给教父提供过赌博的份上,他愿意接受我的拜访并耐心听我讲完来意。唐会长你的意思我转达给教父了,教父也去询问了那个你想见的人,但是对方说并不认识你,我们没有办法和教父手里的人见面。”
听完斯密斯先生的回复,唐白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
林子淼当做不认识他,不愿意见他吗?
心脏有些疼痛,连吹来的海风都变得冷冽起来。
他像个木头一样继续站在海岸边,一直站到天黑,他才回过身,望着西西里岛更南端的地界,他的目光清远迷离。
晚七点,他回了酒店,世梨一直跟在他身后。
他打了个电话给斯密斯先生,跟他谈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把一个优盘交给世梨,“把里面的消息散布出去,让人将意大利街头屏幕上播放的内容全都换成里面的,不管砸进去多少钱,都要办成。”
世梨愣住,“播放几天?”
“七天。”
七天之内,他一定要见到林子淼。
这一趟来,他是绝对不会空手而回的。
既然委托人办不成事,那只有他亲自出场了。
夜色很深了,林子淼还没睡,因为她的卧室里来了个不速之客。
她端坐在床边,阿尔瓦落依旧穿着宽大的黑色皮衣,坐在一张搬过来的厚椅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金色的卷发在洁白的灯光下散过冷漠的色泽。
“林,你知道恩佐去给我办什么事了吗?”他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意,冰绿色的眸子像野兽一样冷光熠熠,“他为了你,愿意答应下这桩交易,这是一桩会吓死你的交易!”
他用夸张的语气恐吓林子淼。
林子淼没有反应,冷冰冰回视他。
“哦,你今天被打了。”阿尔瓦落盯着她到现在还微微红肿的脸颊,又盯了眼她的左手,“手腕也好像骨折了,怎么样,尝到苦头了吗?”
他朝她伸过了手,冰冷毫无温度的纤长手指,带着略微苍白的白皙,像冰雪一样,微微触碰她漆黑清冷的眼睛,口气变得残忍:“真想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他征服不了这双中国人的黑色眼眸。
“今天有个人找我。”他的手指转移到她右眉,在她缺了一道细口的眉峰摩挲了两下,好奇问:“哦,这里好像受过伤,你经常打架?”
“车祸。”林子淼身子不动,稳如泰山地回答他。
阿尔瓦落露出了一种惊奇的表情,“你这样的人也会出车祸?让我猜猜,是真的车祸还是假的车祸。”
他盯着她的眼睛,手指往下滑,掐住了她的下巴,换了一种凶狠的口气道:“今天听人说你在中国有个未婚夫?哎呀,真可惜,恩佐喜欢一个有夫之妇!”
林子淼抿了唇,她最怕别人问她这个事情。
“有这个事吗?”阿尔瓦落问。
“你可以自己查查看。”林子淼冷声道。
阿尔瓦落皱起了眉头,突然翻脸无情地扯住了她短短的头发,用力一拉,痛得她咬牙。
“我要听你亲口说。”阿尔瓦落逼近她,阴森森地盯视她冷淡的眼睛,“你的未婚夫好像在中国小有名气,是个政治家?商人?”
林子淼冷笑,避而不答唐白的问题。
阿尔瓦落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不回答,失去了耐心,猛地放开她头发揪住了她的衣领,一圈就要砸过去。
她还是不动,沉着眉眼。
劲风在她脸上刮过,阿尔瓦落没有落下这一拳,放开了她,古怪道:“我以为你会反抗,我也以为你会逮到机会就逃出去。林,今天其实只要你在审讯室里回答你有个未婚夫,我就会放你走,哈哈哈,你跟着别的男人走了,恩佐估计就活不成了!”
他很开心,他用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既用她牵制住恩佐,又用恩佐威胁她。
林子淼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里狠狠翻了个白眼,她就知道这个变态的男人会出阴招,穆渊说了,他很狡诈。
阿尔瓦落耸耸肩,告诉她:“我一向不得罪人,但也不怕得罪人,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我很好奇,林,拭目以待。”
他站起身来就要走,林子淼叫住他:“给我送套干净的衣服进来。”
“哦?”
林子淼指指自己身上的这套卫衣,重复:“我要一套干净的衣服,穿了一个礼拜了。”
阿尔瓦落哈哈大笑。
林子淼唇边也露了点笑意:“送一套类似的衣服进来,不要太复杂。”
“要求还不少。”
“外面店里随便买一套,比比皆是。”
阿尔瓦落打了个响指,走了,林子淼继续被关在这方卧室里。
她在盘算,穆渊什么时候回来,而唐白会不会来?
她摸了一下自己被那个变态扯痛的头发,抿着唇微微一笑,如果唐白真的要自己来,那她希望自己穿得整洁干净点见他,因为她记得他有洁癖。
第二日清晨,她还在睡,阿尔瓦落的这座城堡里来了一个客人。
这位客人有着栗色的头发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笑着,穿着一袭笔挺的黑西装从外面走进来。
他只带着一个下属--穿着妥帖蓝色西服的少年白鹿世梨。
阿尔瓦落披着皮大衣让人将他迎进客厅。
“稀客啊。”阿尔瓦落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和他问好,暗地里上下打量他,“从中国远道而来的唐会长,你好。”
“教父,打扰了。”唐白和他握手,微笑着用英语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