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前段时间高强度的拍摄、恨不得利用好每一个极其难得的天气情况,形成了鲜明对比。
周霓这时候来也合适,梁音夜才有时间陪她。
拍完当天的戏份后,她便会回到小屋来寻等候她的周霓。
周霓懒懒往她身上赖,“怎么感觉我像是等待你宠幸的妃嫔?在这伸长脖子苦等,好不容易等到皇上驾临。”
梁音夜揉揉她脸,“今晚朕宠幸你,不去别的宫里了昂,乖。”
何昭云不知去了哪里,小月亮也在她屋里,周霓想抱它,可它躲得飞快,搞得周霓好郁闷:“一点都不像是你的孩子,你的孩子怎么会躲我呢!”
她想到什么,又吐槽:“怎么不躲闻晏?我难道不比他亲切可爱吗?”
梁音夜忙了一早上,倒了杯热水喝,问她:“你怎么知道它不躲闻晏呀?”
“看到他发的朋友圈了,傲娇地晒了下猫,晒得老开心——他跟这猫一样傲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亲生的。”
梁音夜快要憋不住笑,连连笑起。
周霓找到闻晏的微信,点出那条朋友圈,随口问她说:“你没看呢?”
“还没有。”
周霓顺手将手机递给她看,然后便耐心地蹲着哄猫去了:“乖哦,小月亮,来姐姐这里,抱一下,就抱一下——”
闻晏很少发微博、朋友圈,次数少得可怜。这段时间转发了《逢春》官宣后,又发了那条暧昧不清的微博,比得上他从前半年的量,她倒是没想到,他连朋友圈都发得勤了起来。
划拉了下,就能看到在这条之前他都已经有小半年没发过朋友圈,而且从前发的不是电影内容就是电影相关的内容,难免显得这次行为很是突兀,像是天边冷月被拽进了世尘那般的突兀。他一连拍了好多张小月亮,各种形态都有,配字:【那只猫。】
就是他经常与她聊天时说的,总用“那只猫”来形容它,很少好好地叫过人家的名字。
染着点散漫,染着点随意,可偏偏又是这么喜欢,喜欢到发朋友圈。梁音夜想,周霓说的“傲娇”果然没形容错。
周霓一边引诱小月亮一边说:“连那三个字都透露着满满的宠溺感是怎么回事?”
梁音夜也觉得。
她笑了笑,退出他的朋友圈,随手点着点着,退到了聊天框。
——她的指尖倏然一顿。
眉心微微蹙起,目光凝在了
上面的聊天记录上。
这是,周霓和他的聊天记录。
他们没什么接触,也没有聊天的机会,虽然有微信,但是平时的交集仅限于刷朋友圈的时候刷到对方。
而他们两个人,唯一的交集可能也只有梁音夜——都是对她来说很重要的人。
聊天框上显示,已经很久没有聊过天,上次聊天是在……三年多前。
而这聊天,也与她有关。
梁音夜指尖轻动,往上滑着,将这部分消息看完。
眼眶里生出了湿热感。
周霓说着话,没得到她回应,转头来看她,随意一眼却是发现了不对劲,愣愣地问:“怎么了?”
她也不逗猫了,连忙走过来,眼睛落到手机屏幕上时,整个人都呆住,一下子明白了原因。她踟蹰着,说话都结巴,“唔……那时候我也不知道他从哪得到的消息,突然来找我……”
“我一直觉得初星不好,你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解约,那我肯定是要支持你的,只是我当时手头也没多少钱,我们俩加起来都不够补那个窟窿的,这时他又主动送上门来……我就、就收下了嘛。”周霓与她解释着,有几分慌乱。毕竟当时他们关系那么僵硬,若是明着告诉,梁音夜就算迟点解约也不会肯接受这一笔钱的,她算是背着好姐妹收下的这钱,别说现在他们怎么样,反正放在当时她肯定是不对的。“后来你一把钱打我我就转给他了,早就还清了。他转的时候说不用让你知道,还的时候他还说不着急,让你先周转,等有更多富余再还也不迟。我哪里敢应呢?欠着他这笔我心里不踏实着呢,赶紧就给还了。”
虽然是两害相较取其轻,但是周霓背着梁音夜做这事,心也不安。就算他是自愿的,可梁音夜要是知道她收了他这钱,也一定会生气。
没想到的是,当年有惊无险地度过了,没有被发现,在几年之后,却是毫不设防的,还是叫她给知道了。
周霓晃了晃她的手臂,“生气了吗?不要生气好不好?当时也是没有办法嘛,我保证,绝对没有下次了。而且你们现在也在一起了嘛,也算是好事?”
梁音夜摇摇头。
不是这个道理。
知道周霓背着她收下他的帮助是一回事,主要是……
她在心里算着时间,那个时间、应当也是他最艰难的一段时间。是他负债深重,肩担重任到难以前行的一段时间。
他当时恐怕自身都难保,一睁眼就是负债累累。他当然需要钱,需
要钱还债、需要钱拍电影,在那种情况下,他连一丝缝隙都腾不出。可她不知道他是从哪得到的消息,怎么会知道她缺钱,又是怎么做到,什么都不同她说、也不叫她知道,只辗转找到周霓,通过周霓将那么一大笔钱借给她应急。
借给她以后,那他呢?
他的路是不是又更难走了一点?
本就已经那么难走了,她不太能想象,又加上了几分艰难?
她一直以为那五年他不在,却在经年之后,倏然得知,她只要回头,就会发现他一直在她的身边。
他从来没有舍得放手叫她一个人过。
那五年的难过,被一股洪流用力冲刷了一把,冲去了泥沙,洗去了尘埃。
可是,如果叫她知道的话,她不可能会收下这笔钱。她可以晚一点解约,可以慢慢攒钱挣钱,她可以晚一点再出来闯,就算成名慢一点也无所谓,就算会错失许多机会她也不可惜。或者,她会回家去和爸爸妈妈求助,抛却那些自己心里的自尊,去示弱、去求助,借来一笔钱,叫他前行的路略略坦行一些。
她如何舍得,叫他本就满是荆棘的路更加难行?
梁音夜抱住了周霓,心头的钝痛一阵一阵地在上涌。
她太对他不起,她太对他不起。
上天啊。
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叫我回到那个时候,好好地去爱他一回……
眼泪无声淌落,要将她整个人都漫过。
“周霓,怎么办,怎么办。”她无助地呢喃着。
周霓像拍小孩子一样地拍着她的背,轻声:“什么什么?不着急,不着急。”
万千情绪在胸腔里翻涌,将她搅得极乱。她攥紧手,任由指甲掐进手心里,想要痛觉来恢复一点理智。
“我想爱他,像他爱我一样,好好地爱他,可我不知——”声音里染了哭腔,她痛苦不堪,“我不知该怎么做。”
她已经很糟糕,可她不知该怎么让这股糟糕好转。
“夜夜,你听我说。”周霓轻抚她的背,想稳定一点她的情绪,“你想爱他,那你就好好地生活,生活下去。你要长至百年,与他白头偕老,你就能好好地爱他。”
周霓的话像是将她乱成一团的思绪稍稍理清,在一片迷蒙之中,注入了一缕光亮。
她搂紧了周霓,越搂越紧,像是溺水的人想从海面上抓住一叶扁舟。
是那般无助又彷徨。
“夜夜,记得吗?他说的,
你对他而言,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你生命的坠落,对他而言,会是难以承受的磨难。所以你更不能叫他失去你的。”周霓扳过她的身体,与她对视,神情很认真,“收下他隐晦又热烈的爱意,好好地活着,好好地去爱他,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