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傅长宁要回归元宗了, 沈爱池很是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坚定自己的想法。
“我打算在这边多留一段时间。”
自水意天阑,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 她至今觉得当时的情形像在做梦, “这半个月里, 我尝试了炼丹、画符、布阵,还有烹饪,学的时候都挺开心的,但没有一个坚持下来,今天早上,我突然惊醒,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清晨起来去练过剑了。”
傅长宁笑问:“那你还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吗?”
沈爱池:“……知道。”
她不笨,甚至可以说心如明镜,知道傅长宁和如沙这段时间都是陪她在疯,她们并没有强行说服她什么,只是让她自己去选择,去判断。
而她的心,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但我还不十分明确, 所以我准备再留一段时间, 让自己想清楚, 我的剑,究竟是为谁而修。”
沈爱池最后为这段对话做了总结。
傅长宁抬手, “期待下次见面你已经是筑基。”
沈爱池和她轻拍了一下,“我也是。”
“顺便, 我还准备去找表哥道个歉。”两人行走在花叶小镇上,说这话时,沈爱池一开始还有些别扭, 很快就恢复自然了,大大方方道。
“那天其实是我和他吵起来了,他是好意,但我因为情绪正激荡,就有些口不择言。我准备跟着长明长老学出师之后,亲自做一桌菜,和他赔礼道歉。”
长明长老就是如沙的师父。
傅长宁听完,拍拍她肩,“……你高兴就好。”
以云寄书的表情控制能力,想来吃到什么也是不会失态的。
小镇上,随着花叶小会的落幕,已经重回了昔日的清净。
两人走前,又去了趟成的面馆,意外地在里边发现了以自己真实面容露面的白为嘉。
白为嘉正眼巴巴跟在成和英后边,想帮忙做些事,但成和英都把她当空气,只忙活自己的,白为嘉碰了一鼻子灰,依旧锲而不舍。
两人便在门口站定,没进去了。
过了会儿,发现她们存在的白为嘉出来。
“我们该叫你什么,白一一?还是白为嘉?”
白为嘉已经不怕她们了,她抬起下巴,道:“叫我白为嘉就行,这个名字以后就是我大名了。”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没有大名。
可此刻,她觉得白为嘉这个名字挺好的。
“那白为嘉,祝你好运。”
白为嘉回答得理所当然。
“我当然会好运。”
-
第一天,傅长宁启程,回归元宗。
回程比来的路上要快,或许是来的时候,该看的已经看过了,这一回,傅长宁几乎没有停顿和留恋。
到弗如城时,已经是十一月,新雪覆盖城池,城中的百姓正往家门口挂上归元宗新赐下的桃红仙符,祈祷明年诸事顺利,阖家平安。
傅长宁没急着回宗门,而是去了城中宗门的办事处,先将任务给交了。
弗如城办事处是事务峰的外派分部,主要是方便一些弟子及时交易兑换物品,免得再回宗门一趟。
而傅长宁过来的主要原因是,离开宗门前,她已经把贡献点全给花光了,再不兑换,她连回宗门的定向飞鸢都坐不起。
离开前她接了不少任务,这会儿都一股脑地交了。等办事处的人核查完毕后,她才取出另一部分,关于宗门追杀令上邪修的头颅。
办事处的人经历过大风大浪,倒是没怕,核查完毕,确认身份无误,就给她发了贡献点。
这可比做普通任务给的大方多了,光三个练气期的邪修,傅长宁就拿到了六百个贡献点。
这三个邪修是她回程路上,无意中撞见的,三兄弟,正好被她一锅端了。
傅长宁想起另一个,那个精神不太正常的疯子筑基,便问了,“宗门有过一个以白茧控制人,抽取修为的邪修的记录么!修为在筑基期,法宝是一个如意乾坤袋,看起来疯疯癫癫,不修边幅。”
弟子说稍等:“我找找。”
过了会儿,给她看了玉简,“是不是这个?”
傅长宁探入神识,出乎意料的是,玉简里的人看起来面目端正而肃穆,并不像那个疯老头。但武器和修为都对得上,那白茧则是他修习的一门邪功。
下边是对这个邪修的记录,可谓恶行昭著,恶贯满盈,死在他手里的人不止千数。
弟子说他对这个人有点印象。
“看到人像我想起来了,这个应该是近一十年才成为邪修的,他原本是个普通人,但后来妻儿子女皆为人所烹,仇人还请他吃了全肉宴,他那时年轻气盛,并不知道其中原委,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后来才知道这事,然后便疯了。”
弟子脸上闪过一丝不忍。
“总之等他再露面,就已经是邪修了,仇人一家都被他做成人肉羹,亲口吃了下去。”
傅长宁微怔,忍不住问:“然后呢?”
弟子摇头,“再之后,他便开始滥杀无辜,成了各大宗门追杀令上的人物。要知道,他可怜,被他杀的那些凡人岂不是更可怜?一步错,步步错,从他走火入魔,选择踏上歪道那日起,就已经无法回头了。”
走火入魔并不一定说就是成为魔修,邪修更有可能。可惜世人眼里,邪魔不分家,总归都是坏的当道。
这个筑基期的邪修,给傅长宁带来了足足一千一百个贡献点,弟子刚得知她斩杀了筑基还十分惊讶,在傅长宁解释过有筑基同行帮忙,方才理解,顿时艳羡,“有这么仗义的朋友,真好。”
傅长宁离开办事处,心情并不如想象中畅快。
要说同情那个邪修,当然不可能,只是一种莫名袭来的心绪,让她的心情依旧颇为沉重,像是压负着一块重重的石头。
这种情绪在回程遇袭时方才得以消解。
归元宗的飞鸢并不停靠在城内,而是城外十里处,那里有一个归元宗修建的飞鸢停靠地,花了大价钱布置了阵法和禁制,以免为人所劫或是被破坏。
傅长宁就是在这条路上遇袭的。
四面布下的阵法,隔绝了外界的动静,来人显然是早有准备,不过,对方似乎并不打算直接对她下杀手,而是用了神识迷惑类的法术,先攻击识海。
筑基期的识海攻击,确实防不胜防,但既然被澹台明月得手过一次,傅长宁就不可能不设防。遑论这个人虽是筑基,但并不擅长神识一道,论起来还不如澹台明月,只是凭着修为强行压制而已。
她想知道这个人想做什么,就没有打草惊蛇,装作被控制住,一派神思迷茫的样子。
那人很快询问。
“你在浮月城那边,发生了什么?”
傅长宁张张口,道,“我……进了一个秘境,里边有留仙道君留下的遗迹。”
当时秘境中人那么多,这都是随随便便就能打听到的消息,那人接着道:“具体的呢?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奇遇?换句话问,你是怎么突破的练气九层?功法?灵物?还是什么特殊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