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事务峰, 傅长宁去了趟天街小会。逛了一圈下来,收获不大。走之前,有个摊主叫住她:“师妹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两人也算老相识了, 傅长宁在他这买过十来次符纸,每回都有搭头,遂点头:“我准备去学堂那边打听打听。”
云间学堂内部独成体系, 本身就是一个小型社会,像是物品的流动、灵物的贩卖这些, 若嫌远, 不便来天街小会的话, 弟子们私下自己也会安排交易。
摊主青年摇头:“外门论货物交易,天街小会排第一, 若这儿都没有, 师妹你也不必指望学堂有了。”
听出他的意思, 傅长宁停下脚步。
“还请师兄指教。”
青年拊掌:“师妹果然敏锐。”
“跟我来。”他在前边带路。
身处天街小会, 傅长宁倒不怕他做些什么,她跟在后边, 一路绕过七八重弯, 终于到了青年说的地方。
一个挂满各色木牌流苏的三层竹制建筑。
青年合扇:“就是这儿了,师妹你可进去,挂上对应等级的木牌。如黑色,最迟三日内,必会有人带给你想要的货物的信息。红色则是十日, 橙色是一个月,黄色半年,绿色三年,以此类推。自然, 不同木牌的价格也各不相同,师妹斟酌财力,自行选择。”
换言之,这是个买卖消息的地方。
见傅长宁望过来,青年笑道:“师妹看我做甚?莫非师妹还以为我有什么通天之能,能将师妹都找不到的宝物给师妹换出来不成,这儿也只是个提供消息的场所罢了。”
傅长宁收回视线:“不管怎样,多谢师兄。”
进了楼,四下安安静静,只有人踩在竹做的地板上边发出的轻微声响。竹楼外的水滴清脆地滴落在木牌上,在日光下折射出水洼似的光亮。
傅长宁先看了门口竹板上的提示。
一、入九色楼者,皆有买者卖者双重身份。非九色楼提供之消息,九色楼只抽成,不收费。
二、楼□□九色木牌价格不一,限制时间亦不同,诸位客官自选。
三、若未在规定时间给出消息,九色楼十倍偿还。特殊情况除外(部分物品消息不予交易,身处大宗门,难免有禁忌为难之处,还请见谅)。
……
最后一条,本楼由天街小会监管处公证,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后边盖了天街小会监管处的小印。
最后一条才是最紧要的,相当于是用天街小会的信誉在背书。傅长宁将弟子令牌覆上去,一个黑白太极印随即扩散开来,灵光四溢。
确定印章是真的,傅长宁收回令牌,去看九色木牌各自的价格。
黑色最贵,一万灵石一枚,白色和紫色最便宜,一个十灵石,一个三十灵石,时限则分别是三百年和一百年。
这里似乎不以物品珍稀程度论,只单纯看打听消息的速度,要的时间越紧,价格就越贵。
不得不说,有点猖狂——随便什么物品,做不到就以一赔十,不是谁都有这么大口气的。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了这九色楼的实力。
也可能和只交换物品消息,不交易其他敏感内容有关。
考虑到第二阶段的课程快开始了,拿到消息眼下也没时间去找,傅长宁折中了下,选择了黄色木牌。
五百灵石一枚,她一共要了三枚。
令牌覆盖在黄色木牌对应的禁制上,二者相撞,爆发出层层涟漪。直到这时候,才有人从二楼出来,为她取下木牌。同时递给她一枚玉简,上边是一个在木牌上留下特殊印记的法术。
傅长宁接过,神识探入其中。
法术不难,她看了会儿,接过木牌,在上边刻上想要寻找的物品,再留下印记,加起来也才花了不到一刻钟。
刻上印记后的木牌和之前并无不同,因是神识印记,不会留字,任何人都看不到上边写了什么。
九色楼的人接过,手中弹出几缕彩色丝线,将木牌牵引到竹楼外那万千木牌当中。
叮铃铃,竹楼前红线带动风铃,一阵的灵气风拂过,将那些红的黄的绿的木牌吹得哗哗作响。
禁制结成。
九色楼的人面带微笑:“客人放心,唯有进入阵法者,可看到上边的印记。同时,只要有人在上边留言,客人那边就会心有所感。九色楼将严格保密客人的秘密。”
出了竹楼,那个摊主青年仍等候在原地,不知是否是傅长宁错觉,总觉得这人比来之前还要兴奋——虽然他竭力压制着,不让自己高兴得那么明显。
她想到一个可能。
“成功拉人过来,你可以拿一定抽成?”
“是也。”见她发现,青年大大方方承认了,笑容也不再掩饰,露出一口洁白的牙,灿烂得像刚白捡了一百块灵石。
两人往外走,一边闲聊。
傅长宁并不在意这个,道。
“那为何不多拉一些人来?”
青年反驳:“这话师妹就说得不对了,我拉了啊,拉得可热情可积极了。”
傅长宁扫了他一眼:“若如你所说,那九色楼不该是如今这个知名度才是。”
隐藏在天街小会的某处犄角旮旯里,安安静静,寂寂寥寥,在此之前,傅长宁甚至从未听说过九色楼的名号。
不过从竹楼外的木牌数量来看,知道的人应当也不少。
“拉人也要看缘分的嘛。”青年笑容灿烂道,话锋一转,“我与师妹有缘,今日请师妹吃饭如何?”
他取出把折扇,一边扇风,一边道:“别看新弟子都跑小食堂,等师妹你在门内呆久了就知道了,天街小会有几家巷子里的小饭馆比小食堂的好吃多了,价格也实惠,老饕都爱往那儿去,日日火爆,供不应求。”
“在下不才,恰好与其中一家饭馆的主人认识,叫人给我提前留了位置,师妹可愿赏光一同前去?”
“荣幸之至。”
“那先认识一下吧。”青年折扇在前,露出上边密密麻麻的符文,桃花眼微微一笑,“我叫陆均。”
“傅长宁。”说完这话,傅长宁略停了下,语气微妙,“不过我觉得,你应该认识我?”
最后一句,分明是疑问句,却硬生生因为语气过于冷静和平铺直叙,而变成了陈述句。
陆均手一顿,随即自然而然地放下,笑容依旧。
“云海天池第一的傅师妹,当着长老面和第二打架,一架成名的傅师妹嘛,这我怎么会不认得呢?”
傅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