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悟通常是需要契机的, 刚才的情形里,怎么也不像有契机的样子。
林芷没想明白,也就不再去想。未免再来人打扰, 影响傅师妹顿悟, 她在院外加固了层阵法——
丹符器阵,道修四大杂学,像是基础炼丹、基础阵法、基础符箓这些,都是每个归元宗弟子要学的,用于立身安命, 出门在外不至于束手无策。
至于登堂入室,更进一步, 就全看自己了。
林芷是音修,主箜篌, 副业便是阵法,所以她的阵法比起旁人来说, 又要更细致稳当一些。
布置完阵法后,她也没离开, 而是坐在门口守着,一直到第二天天亮, 房门推开, 她才起身。
“师妹, 怎么样,还好吗?”
傅长宁大步走出来,神清气爽。
就在昨夜, 她成功凝聚了第十四滴灵液。
当然这不是重点,更重要的是,她感觉这一夜之后, 前边十滴灵液,比之之前,多出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韵,而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是单纯的灵力压缩。
见林芷目光担忧地在自己身上来回瞧,似是要瞧出什么伤口来似的,傅长宁哭笑不得。
“师姐,受伤的是他们,不是我。”
昨天太生气,脾气不太好,今天她情绪就正常多了:“那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来的,这两天新进的弟子?”
“对。”林芷点头,眉上愁色不减,“他们是容家人。”
傅长宁想了下。
“容家是……?”
“就是照月道君的本家。”
傅长宁:“。”
提起照月道君,大概没人不认识,宗门元婴,顶级大能之一,怪不得这两人眼高于顶。
她抓了抓头发。
“算了,打都打了。”
“照月道君是所有道君中性子最淡泊孤傲的一位,不管这些俗事。”林芷担心的不是这个,“只是,我有些担心,容家倚仗道君的威风,在外门中势力并不小。我倒无所谓,我在云间学堂的课已经上完了,平日里躲着点他们也就是了,可师妹你,却很难避开……”
林芷不傻,一夜的时间已经足够她反应过来,昨日,傅师妹从进门的第一步起,就在为她出头。
她语气懊恼。
“都是我的问题,师妹你不该为我开罪……”
“不好得罪也已经得罪了,师姐,淡定。”
傅长宁拉着她在院子里坐下,环视一圈四周。
“反正我挺喜欢这个院子的,不打算换,也不准备被人强制换。谁想来抢,大可以试试。”
昨日一朝顿悟,她想明白了很多事。
当然,不是学会了怎样骂人,而是她第一次意识到,所谓君子之德行,是用来怡情养性、慎身修永的。
这是向内的修行,而不是摆在外头,拿来约束自己,这也克制那也守礼的。
圣人尚有愤而疾语,“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况乎常人?若高兴不能嬉笑怒骂,愤怒不能随心斥责,木偶何异?
想明白这一点后,气便为之一轻,通体开阔,舒泰适然,自然而然进入顿悟境界。
今晨起身,精神面貌也有不同。
林芷不知她的心路历程,但看她神采奕奕,并无委顿之色,心下也松了口气。
“也行,左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辞别林芷,傅长宁照旧去了藏书阁。
她觉得那两人有些奇怪,姬危年暂且不说,消失挺久了,估计他们没找到人。
但七辛好歹是在的,虽然经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但每天在院外蹲点一下,绝对蹲得到人。
这两人怎么就死盯着她和林师姐不放了呢?
傅长宁不是个会为难自己的性子,有疑问了就问,当晚她就蹲到回院的七辛,问了这个问题。
七辛依旧惜字如金。
“他们找过我。”
“被我打趴下了。”
傅长宁:“……所以就是看来看去,觉得我和林师姐最好欺负是吧。”
“柿子挑软的捏。”七辛道,他认真提议,“你应该学我,天天去找人打架,大家都知道你不好惹,就不会找你麻烦了。”
傅长宁:“……大可不必。”
这么一想,她这两个月,确实过得太低调了些。
不是在藏书阁,就是在云间学堂上课,偶尔在小食堂吃饭,听见某某战胜了某某某的消息,也只是听完就忘,并不如何在意。
可能无形中,就给了别人这个人很好欺负的印象。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所以你这两个月,到底交战了多少人?”
七辛难得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心里默算。
片刻后道:“新弟子八十九场,输了十一次。老弟子十二场,只赢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