岫烟一阵冷笑,身子缓缓站起:“早闻赵姨娘大名,罢,今儿倒叫我会一会她有什么手段!”黛玉不明白家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心中存疑的将岫烟送出了正堂。
此刻赵姨娘正缩着脑袋躲在廊下的一根柱子旁边避风,她几次要闯进内室,可守门的小丫鬟说什么也不肯叫她进。
“我劝姨娘别在这儿闹,我们姑娘才喝了点发汗的姜汤,要是你这么一进去,带进点邪风,姑娘哪儿不舒服,我们都跟着倒霉!”小丫鬟睁眼也不看赵姨娘一下,气得赵姨娘直想破口开骂。
二人斗鸡眼儿似的正看着,帘子一挑,紫鹃露出半个脑袋,接着闪出大半个身子。赵姨娘连忙搓手:“邢姑娘怕是正找我呢吧!”她一手要推小丫鬟往里进,紫鹃却笑着拦到:“赵姨娘别急,邢姑娘请姨娘去隔壁厢房里略坐坐,她稍后就来。”
赵姨娘有事相求,只好耐着性子在阴冷潮湿的厢房里等候,她的贴身丫鬟小吉祥十分不耐烦,一个劲儿的在门口用绣鞋底儿磨,磨的赵姨娘心里发慌,才要呵她,大门忽然被人由外而内推开。
赵姨娘大喜,还当时邢岫烟来见她,却见自己的亲生女儿探春气冲冲走进来。
探春抓了赵姨娘的手腕子就往外拽,动作几近粗鲁。
赵姨娘连连哀嚎,气得探春扭头过来用另一只手来捂赵姨娘的嘴:“姨娘胡闹也该有个限度,你见哪个奴才闹的主子姑娘这儿来的?整日偷鸡摸狗,蝎蝎螫螫,弄些下作的手段叫人看不起!”
赵姨娘神情一震,满脸的不敢置信:“别人说我是奴才,我不气恼,可怎么连你也这般无情?你这个主子姑娘不也是从我肠子里爬出去的!我厚着脸皮来求邢家小姐,为的是谁?还不是希望你有个好前程,难道这也是错!”
探春恼羞成怒,索性甩开赵姨娘哭道:“怎么不是你的错儿?你错就错在当年不该生下我,叫我活的这样委屈!”
俩人一人站着厢房的一角,比赛时的,谁也不服谁,赵姨娘嚎啕大哭,探春就在那儿小声哽咽。
岫烟笑着进门,“这是干什么,好好的母女俩,非弄的仇人时的。”
探春冷笑:“大表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母亲是贾家的正经二太太!”
岫烟冲美莲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和紫鹃一左一右,强架着她就出了厢房。赵姨娘眼珠子一转,跌坐在冷炕上啜泣,口中不停的抱怨:“邢姑娘瞧瞧,这就是我养的好女儿,我一心为她,结果却叫人寒心。”
岫烟笑眯眯的依靠在屋里的镂空隔板旁:“赵姨娘的举动不也叫人寒心?”
赵姨娘心下警惕,脸上却只满是不解:“邢姑娘的话......我有些不明白。”
“你可真是爱说笑,我以为,整个荣国府里最聪明的女人莫过于赵姨娘。毕竟,能想出借刀杀人这种高明招数的人可实在不多。”岫烟轻笑:“王夫人正作茧自缚却毫不自知,她以为自己一心都是为贾宝玉,所以就满眼的看黛玉不顺眼。只赵姨娘看的明白,我那妹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宝玉也不会好过。”
赵姨娘脸色惨淡,哆嗦着身子不敢看岫烟。
“赵姨娘不用害怕,只要你肯应我件事儿,你今儿求我什么,我应你什么!”
赵姨娘猛抬头,眼含精光,语音不由带了急促:“邢姑娘此话可是当真?”
“只要赵姨娘别狮子大开口,吓破了我的胆!”
赵姨娘赶忙从炕沿旁起身,期期艾艾道:“我不过是看邢姑娘家里好几间铺子,都是最考验人的买卖。我们环哥儿也不是读书的料,想着帮太太管家,可太太怕他不老成,砸了荣国府的名声。所以......我就想着,怎么就叫邢姑娘给环哥儿个机会,也叫他在外面历练历练,将来也知道什么叫大世面。”